第九十七章 煜辰,你爲什麼不想結婚

發佈時間: 2025-03-09 07:5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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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煙剛換完睡衣,門“滴答”一聲,煜辰推門進來。

 她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他臉色不太好,“這不是我家?”

 她閉嘴,這個男人又吃錯藥了。

 煜辰看她不說話,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好聽,默了一霎,“家裏有什麼喫的?晚上沒喫飽。”

 原來是肚子餓了,那確實挺影響情緒的,他的食量她可知道。

 池煙失笑,“給你煮碗面?”

 她在廚房下面條時,手被滾熱的面湯燙到,低呼一聲,下意識去看客廳的煜辰。

 他倚在沙發上,沒有回頭望一眼。

 她心中稍稍有點失落,隨即又自我解嘲。現在任務也結束了,錢也給了,他們不再是合作雙方,不再是利益共同體,難不成還想讓他像以前一樣暴雨中去找她?

 她將心中怪異的感受壓了下去,自己找了個創可貼簡單包紮,端着面條出來,笑着說:“面好了,來喫吧。”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池煙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煜辰側頭,“你晚上沒喫?”

 “喫倒是吃了,沒怎麼喫飽。”池煙連着吃了幾口,問:“煜辰,你今天來是和媽……煜夫人視頻的吧?”

 關係已經結束了,離婚也就差個手續的事,私底下再叫媽似乎有些不合適。

 煜辰頓了一下,“嗯。”

 “我過幾天就走了,離婚手續是現在辦還是等我回國辦?”

 “我最近忙,等你回來吧。”

 兩人低着頭吃面,突然不知道再說什麼,反正要結束,再說什麼都好像沒有意義。

 煜辰把面條喫得很乾淨,連湯都喝完了,池煙心中默默感慨,這人真是個矛盾體,有時候挑剔得不近人情,有時又好像挺好養活。

 收拾妥當後,他們和煜夫人打視頻電話。

 煜夫人知道池煙要出國一段時間,埋怨煜辰,“‘你們剛結婚半年,池煙一下子走那麼久,很影響夫妻感情的。煜辰,就不能換個人去?”

 池煙笑着道:“媽,這事跟煜辰沒關係。這次機會是我主動爭取的,我長這麼大沒出過國,很想去見識見識。”

 煜夫人這才作罷,臨掛電話又說一回國就要和煜辰去山莊看她。池煙覺得自己再說下去就要紅眼,便趕忙應允掛了電話。

 煜辰轉身進了書房,池煙想進去跟他聊幾句,畢竟兩人同住這麼久,他幫自己解決了那麼多問題,還給了她五百萬,兩人也應該告個別。

 但他今晚似乎情緒不佳,想了想作罷,轉身悶悶進了屋。

 睡到半夜忽然醒來,一看錶,凌晨三點,怎麼也睡不着了,乾脆起牀披了件毛衣,去陽臺透透氣。

 十一月中旬的晏城已經有入冬的寒意,夜裏溼氣又重,她甫一跨出,便打了個冷顫,把毛衣裹了裹,準備在搖椅上坐下,一轉身,四目相對,搖椅已被人捷足先登。

 煜辰繫了件羊絨睡袍正在椅子上無聲地搖着。

 半夜三點也能撞車,池煙瞬間有點氣笑了。

 “你不睡覺的嗎?”她無奈地問。

 “你不也沒睡。”他大概在外面有一會了,說話帶着鼻音。

 “大哥,我是睡醒了好吧,這陽臺上怎麼不多擺一把椅子!”

 她哼了一聲,在搖椅旁的矮凳子上蹲坐下來,坐下後又覺得這樣蜷縮的姿勢更暖和。

 煜辰似乎覺得言之有理,拿起小圓桌上的手機,“我讓人送過來。”

 池煙瞪他,“你瘋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誰半夜三點給你送椅子啊!”

 他歪了下腦袋,默默把手機放下,又轉頭看她。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他眯眼,“你在我面前說話的態度,是不是轉變得太自然了點?”

 池煙揚起下巴,“當然!錢都到手了,還怕你反悔不成?”

 她的模樣蠻橫中帶點調皮,跋扈中帶點嬌俏,沒有了上下級和金錢關係的束縛,自然活潑的本性便流淌了出來。

 煜辰眸光閃了閃,轉過臉去,脣角有淺淺的弧度。

 “你笑了?”

 池煙像發現了什麼稀奇寶貝,欠着身子歪頭去追看他的表情。

 煜辰轉過臉來,撞見她兩個透亮的眸子近在咫尺,正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脣。

 他凝住靜靜看她。

 隨後脣角弧度加深,笑意一點點盪漾開,面前兩個亮眸,帶着一絲詫異,帶着一絲驚喜,笑意也漫涌了雙眼。

 兩人各自清淺地笑開了。

 或許是半夜無人的靜謐給一切增加了一層保護罩,如此近的距離兩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此刻,陽臺上夜風柔和,香味瀰漫,彷彿有什麼祕而不宣的東西在隱祕的角落靜靜綻放。

 池煙腰支撐不住,縮回了小矮凳。

 夜風卻變得柔和了些。

 “煜辰,我的事情你基本都知道,你的事情我卻只知道點細枝末節,再怎麼說,我們也夫妻一場,我覺得一點都不瞭解你,好像不公平。”她撅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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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什麼?”煜辰歪頭看她,聲音裏染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到的輕柔。

 “我想知道很多啊,比如,你爲什麼不想結婚啊?”

 池煙手支在膝蓋上抵着下巴看他。

 夜色籠罩的一方空間,忽而陷入長久的沉默。

 “紫薇”腦袋動了動,從夢裏醒來,似乎對陽臺上兩人深夜擾它清夢不滿,“啾啾”抱怨了幾聲。

 就在池煙扭頭去看它的那刻,煜辰沉沉的聲音在黑夜中響起。

 “我曾經有段經歷,很危險,很無助,在我最絕望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身份高貴的女孩子,她救了我。”

 他的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某處,穿越重重霧瘴,清冷又模糊。

 “那個女孩子現在在哪裏?你,爲什麼不去找她?”

 “她死了。”

 “啊!”池煙怔愣。

 煜辰凝視着沒有星星的漆黑夜空。

 “那把刀刺向我的時候,她擋住我面前,那麼年輕美麗的生命,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靜靜說。

 “所以你忘不了她?”

 池煙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種莫名的難過。

 “我只是在接下來的日子,一想到我生活得很幸福的時候,曾經那麼風光無限的她,卻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墳墓中,我就覺着自己沒有資格。”

 難道你以後一輩子都不再愛?

 這句話,池煙沒有問出來。

 她忽然覺得有些窒息,鬆了鬆裹緊的外套,斜眼瞥見他搭在扶手上的小指,不知哪來的光,尾戒映射出幽幽的豆亮。

 “這個戒子,是你和她的信物?”

 心愛的女人死了,男人從此不再愛,帶着屬於兩人的信物緬懷一生,小說電視不都是這麼演的麼?風好像變涼了些,她問出這話時帶着一絲顫音。

 煜辰像忽從回憶中驚醒,他動了動小手指,眼神裏霎時涌出許多看不懂的東西——

 “不。這是我的護盾。”

 很久以後,池煙再想起這個夜晚,記憶總是很模糊,懷疑是不是真實發生的場景,煜辰怎麼會那麼溫柔地跟她說話,她怎麼會那麼無來由的難過……

 或許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