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背景音樂中，池煙一口一口認真喝着鮮橙汁，給寶寶補充新鮮維生素。
“我和他的事已經過去了。”
宓思眼神複雜，蘊含着諸多難解的情緒，似哀怨，似不解。
“我有時真想知道，你究竟給煜辰施了什麼魔法。這麼多年，我自認爲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他，卻一次一次，見證他對你突破底線。”
“思思姐，我和煜辰已經分手了，我現在有新的男朋友，他身邊也有墨喬，這些事，對於他，很快就不值一提了。”
宓思垂眸，低低諷笑了一聲。
“墨喬？她憑什麼？憑着一點淺薄情誼，就想輕而易舉奪走別人的一切？”
池煙有些詫異，沒想到宓思對墨喬如此怨懟，公開場合中，兩人表現向來似親姐妹般。
“思思姐，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宓思斂下眼中情緒，展顏一笑。
“我下週要舉辦一個出道十週年見面會，我知道屆時墨九會現場向我求婚，這次，我準備答應他。”
池煙聞言，倒是真心替墨九高興。
外界早就傳言念喬墨九癡戀大明星宓思，各種場合花式秀恩愛，平均每月求婚一次，從不怕沒面子或被拒絕，說大不了湊齊九九八十一次，宓大明星總會感動一次。
他的坦誠和堅定征服了很多人，就連宓思的粉絲都完全接受了他，直接叫他“我家姐夫”。
“太好了，墨九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他知道自己這次會成功麼？”
宓思笑了笑，“我沒透漏一點風聲，目前只有我身邊的人和你知道。池煙，我想邀請你一起參加，可以嗎？”
池煙略有猶豫。
宓思的十週年見面會，想必粉絲衆多，她畢竟懷着孕，從安全考慮，還是儘量少去人多的場合。
她剛想拒絕，宓思在她腹部迅速掃了一眼，誠摯地說：“這次見面會是線上直播的方式，現場我只邀請了一些對我而言重要的人。池煙，你也算是我和墨九感情結果的見證，我真心希望你去。”
她頓了頓，又補充說：“如果你擔心見到煜辰不方便，我給你安排後面角落的位置，你晚點來提前走，你們見不着面的。”
話已至此，池煙想了想，笑着答應了。
能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總歸是件讓人愉悅的事。
宓思先走，池煙透過咖啡廳玻璃窗，看着她全副武裝鑽進保姆車，門開的剎那，車裏有個人伸手扶了她一把，長相熟悉。
池煙愣了一下，晃了半天神。
那個人，怎麼會在宓思的車裏？
……
醫院，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元慕飛陪池煙來做產檢，醫生叮囑的大小事項，他聽得極是認真，不時反問一句，耐心又細緻。
醫生感慨，“很少見到這麼用心的準爸爸了，你們夫妻倆又都長得這麼好看，到時候肯定生個漂亮寶寶。”
池煙抿嘴不語。
今天是產檢日，她本來打算自己來，並沒有跟元慕飛說，就是怕出現這種誤會，讓他徒增尷尬。
結果臨出門，元慕飛匆匆忙忙趕回來了，說特意提前去公司處理完工作，空出今天的時間陪她產檢。
“謝謝大夫誇獎，我們的寶寶一定比我們倆更漂亮，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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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慕飛笑容燦爛，真心誠意。
兩人在醫院樓下往露天停車場走時，池煙在旁邊的花園裏，遇見了蘇錦，裹得嚴嚴實實，正坐在長椅上閉目曬太陽。
她轉頭跟元慕飛說，“我看見了一個患者，去說會兒話，你等我一會。”
元慕飛點頭，“去吧，不着急，我就在這邊等你。”
蘇錦逆着光，眯眼朝池煙看來時，蒼白瘦削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池老師。”
池煙心存憐惜，溫柔地在她身旁坐下，“你身體還好麼？”
“挺好的。”她淺笑，反過來安慰。
池煙心一酸，“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蘇錦，別太在意，沒什麼比自己的心情和健康更重要。”
蘇錦點頭，眼眸意外地平和。
“正珩和丁婉，一個是我最親密的愛人，一個是我最好的閨蜜，他們揹着我，突破界限的那刻，我就當他們死了，不會在意了。”
池煙知道她不過在逞強。
那兩人，就算一時被指責批判，可隨着時間過去，所有一切都會被粉飾遺忘。
而她，人死燈滅。
池煙儘量說些讓她舒服的話，“他們如今身敗名裂，正珩被拘留，丁婉也算吃了個大教訓。”
蘇錦突兀地笑了一聲。
“丁婉主動去警察局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正珩在拘留所呆了不到兩天就出來了。至於丁婉，他們大概達成了某種默契，她也不來騷擾我了，安安心心又開始上班。你說，他們在等什麼呢？”
池煙默然。
等什麼呢？
等正珩心中的愧疚悔恨慢慢平衡。
等一切齷齪腌臢在人們記憶中淡化。
等她死……
池煙忽然想起什麼，“丁婉是做什麼工作的？”
蘇錦諷笑，“明星化妝師。不然，怎麼能憑那麼普通的長相，把正珩勾住？”
池煙瞭然。
那天在宓思車上看的人沒錯，是丁婉。
丁婉竟然是宓思的化妝師。
“蘇蘇，你怎麼自己下來了？”
正珩拿着一件外套，匆匆走過來。
他看見池煙，略怔了怔，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蘇錦和池煙分別時，帶着濃郁的自嘲輕聲說，“我這條命還是有點作用的，我得幫某人去消化他的愧疚和自責，不然，他以後怎麼能開始新生活呢。”
池煙震驚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明白白，卻爲了生命中最後那點虛假的溫暖，自欺欺人。
……
兩天後的傍晚，池煙回出租屋拿東西，順便想和沈君聊聊她去芬蘭的事。
池煙堅持自己打車不用元慕飛送，他最近又忙又累，人也瘦了一大圈，有時候晚上在她旁邊坐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但他堅持要來接，說完事了給他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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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裹着大衣，獨自走在巷子裏時，心中忽而升起一種莫名又強烈的直覺。
果然，隔着夜的寒涼和朦朧，她瞥見了路燈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擡頭對上她的目光，旋即朝她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住，沉默了幾秒，低聲說——
“煙煙，明天冬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