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後,富察敏敏先告退,弘曙也要回院子去了。
他如今不住在芙蓉院,有了自己獨立的小院子,日常讀書習武,胤祐也另派了人去盯着他。
早些時候,那拉氏捨不得,甚至想去求胤祐改個主意,別叫他們母子奮力,挨弘曙說了她一通,她才消停了下來。
這趕着弘煦回來,他倒不嫌弘煦話多,問題多,非要抱着和他一塊兒住。
“你明日還要進宮讀書,晚上練武動靜也大,會吵到弘煦的。”
胤祐不允,端着手,神情嚴厲的望着弘曙。
弘煦卻一溜煙去抱住了弘曙大腿,仰着小臉,哀求道:“阿瑪,我絕對不會打擾到大哥讀書習武的。我就在一旁悄悄的看着。”
“阿瑪放心,我將弘煦哄睡了再練武,該寫的字帖一張都不會少。”
弘曙作揖,又朝餘十九求情,“十九,你就讓我帶弘煦過去吧,也方便您與阿瑪不是?”
他拼命的擠着眼睛。
胤祐被自己兒子臊了一通,“咳咳咳…”拼命的咳嗽着掩飾着自己的尷尬。
餘十九想了想,也覺得不妥。
“大阿哥,我不是怕你打擾到弘煦,相反,我是怕這小子吵到你啊!”
“哎呀!不會的!”
弘曙小臉一垮,這纔有了些十歲孩子該有的耍賴的架勢。弘曙見餘十不願鬆口,眼珠子一轉,嘴一張突然喊道:“姨娘!我求你了…”
一聲姨娘,立刻令餘十九雞皮子疙瘩起了一身。
她咬着牙,神情痛苦道:“不是說過不許這麼叫我嗎!多老氣啊!”
“姨娘……”弘曙又喊。
幾乎就一瞬間的事兒,餘十九立刻回憶起了當年在賞花落暴揍這熊孩子的事兒,她目光狡黠,笑道:“你這是想與我回憶回憶當年?”
她揚了揚拳頭,作勢要揍弘曙。
弘曙依舊嬉皮笑臉的,“只要姨娘能高興,你揍我就是,我絕對眉頭不皺一下。”
“啊!你這小子!你還叫!”
餘十九終於忍不住了,擡手便去拽弘曙。
弘曙大笑着便跑,腿部掛件起身便攔:“額娘,不要打我大哥!”
“你大哥他欠揍!”
餘十九要追,弘曙便躲,中間還夾着個小娃娃兩邊兒攔。
一時間嬉笑打鬧聲傳送在這院子裏,原本悶熱的晚間也似涼爽了不少。
看着眼前場景,胤祐一顆心忽然安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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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富察敏敏剛知道消息時,與他說的一句話。
“只要她回來了,就是好的開始,她心裏始終是有你的。”
胤祐脣邊浮起一抹淡笑,開口招呼着:“行了,不早了,你要帶弘煦回你院子,便早些將他哄睡着,得將弟弟照顧好,也不要耽誤了自己的事。”
“是,兒子知道。”
弘曙躬身,又手把手的教弘煦也行了個禮,聽他奶聲奶氣的喊着:“阿瑪,額娘,兒子告退。”
弘曙一樂,將人抱起。“走,跟大哥回去咯!”
“弘曙這小子,是真喜歡弘煦,以前弘倬小時候,他還總嫌弟弟愛哭鬧。”
胤祐靠近餘十九,兩人站在一處,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出了院子,便有侍衛立刻迎了上去,將他們護送回去。
餘十九笑說:“圖個新鮮吧,再過些日子,等他知道阿閒到底有多難纏,他就明白自己這是疼了個燙手土豆。”
“燙手土豆?”
胤祐一愣,轉眼望着餘十九,笑道:“只聽說燙手的山芋,哪家土豆也燙手了?”
餘十九撇撇嘴,打着太極,“哎…那不…反正大概意思都一個樣。”
胤祐能明顯感覺到餘十九對自己,警惕心沒那麼重了,他覺得富察敏敏說的有道理,時間是良藥。餘十九心裏有他,還有兒子在身邊。
可以修復好,可以越來越好。
胤祐剛剛拉住餘十九的手,外頭便小跑進來個侍衛,稟報道:“爺,有客人求見,在花廳等候。”
“這個時候?”胤祐本意想將人趕走。
他下意識的去看餘十九,餘十九明白他意思,勸道:“既然都候着了。也不好讓人家久等,你去吧。”
“那你…”
“我去府裏大花園四處轉轉,去喂喂魚,看看紅英奴…”
餘十九輕輕拍了拍胤祐的手背,“你去忙你的。”
“嗯,那好。”胤祐握住她的手,俯身過去飛快的在她臉上吻了吻,啞聲道:“我很快就回來。”
宴席散了,從外院來了幾個婢女收拾,餘十九在門邊靜靜站了一會兒,仰頭看着月色越發亮堂,正照天穹。
“你們…知道福晉在哪兒嗎?”
這些婢女都是去年才進府的,不認得餘十九,自然就只當她是才進府的富察沅芷。
指了個方向,說:“福晉就在星雲院,不過她病的厲害,很久不出院門了。您若想拜見福晉,怕是沒那個必要呢。”
“就是。”另一個小婢女接腔,“如今府內掌事的女主子,明面上是富察格格,哦,就是您姐姐。您要什麼,不如與她去說。”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餘十九回頭一笑,“你們忙過就自己下去休息吧。”
“是。”
淌着明亮月照,踩着繁花相簇的小石子路,餘十九慢步前行。
七福晉側躺在榻上,閉眼休息,府醫在爲她診脈。
餘十九進來時,正在擦拭花瓶的新梅嚇了一跳,手一滑,那名貴的瓷器哐當碎了一地。
“怎麼回事!”七福晉厲聲責罵,一睜開眼,卻看到了餘十九。
她猛的坐直了身子,擰緊了眉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餘、十、九?”
餘十九下巴輕擡,笑着自顧自的落了座。“福晉認錯人了吧?我是富察敏敏的族妹,三阿哥的額娘,富察沅芷。福晉若是覺的瞧着我親切,也可以喚我的小名。”
府醫見狀不對,躬身告退道:“福晉今日脈象平穩,奴才明日再來。”
餘十九自顧自的說着話,七福晉狠狠的瞪着她,根本不搭腔。
“不過很巧的是,我的小名,就叫十九。”
那邊新梅嚇的要死,瑟縮着頭也不敢擡。
“七爺取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個意思。難不成是我與曾經某個人,很像?”
餘十九歪着頭,一臉不解的看着七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