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頂着夜風往前走，她今天加班，到小區樓下已經快十點。
難得沈君這次比她早回家，不停打電話來問，“煙煙，你現在懷着孕，別太晚，有什麼工作明天接着幹，不爲自己想還得爲寶寶想吧！”
池煙一隻手裹緊衣領，另一隻舉着手機，嘴裏溫柔的撒嬌。
“君上大人，我知道啦，已經到樓下了……吃了點面包……那你再下碗面吧，現在下鍋，我馬上上樓。”
路過風雨廊時，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沒有人。
這兩天，煜辰都沒出現。
池煙一時心情複雜，說不出是失落還是輕鬆，這些天，對於煜辰的各種情緒，她已經懶得去辨別。
那些涌動着的複雜感受，她現在就讓它自由的來，自由的去，不去評價，不去定義。
正準備進門樓，手忽然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掌包裹住，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山林裹着霜雪的清冽氣息，耳邊有人輕喚。
“煙煙。”
轉頭看見煜辰猩紅的眼睛，眉心微微蜷起，透着一絲疲憊。
池煙慢慢將手抽出來。
他的眉心跳了一下。
“我想你了。”他啞聲。
池煙淡淡的，“煜辰，我們分手了。”
寂靜的樓道，昏暗的燈光灑在沉默對峙的兩人肩頭，因爲光線太弱，連地上的影子都不甚清晰。
“我好久沒有聽見你剛纔那樣說話，我甚至有些羨慕沈君了。”煜辰低聲說。
池煙垂下頭，“煜辰，別這樣。”
煜辰嗤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在寂冷的暗淡中有幾分不真實感。
“我老是想起你住頂樓的那幾天，我們多快樂啊，我現在搬到你喜歡的那間次臥住了，你不知道吧，你有一條裙子在衣櫃角落忘帶了。”
“煙煙，你那時候，明明就是很快樂的，爲什麼，我做了那麼多事情，付出那麼多努力，在我以爲一切都好了的時候，你忽然不要我了？”
煜辰的嗓音暗啞破碎，讓人莫名感到心碎，池煙的肚子被輕輕踢了一下。
寶寶，乖乖的……
她在心裏輕哄。
片刻，她擡頭，注視着煜辰。
他的眼睛好難過。
她從沒見過他這麼難過，讓人心疼。
明明想伸手去摸摸他的眉眼，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酷又無情。
“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完了，感情的事本來就講緣分，煜辰，你只是需要時間慢慢走出來，很快就會過去的。”
安靜的樓道，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煙煙，你倒是真灑脫啊。我在你心裏，真的那麼不值一提嗎？”
池煙退開一步，神色看不出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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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爲止吧，以後，我們都會有各自的生活，你也會有新的女朋友，會結婚生子，我們的事，不過是一段回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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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辰沉着眉不說話，須臾，忽然問，“是因爲墨喬嗎？”
是因爲她，又不是因爲她。
有些傷害，不可逆轉，已無迴路。
“再見，煜辰，以後別來了。”
池煙說完，轉身上樓。
拐角時，餘光窺見一抹模糊的身影，寂寥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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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坐在念喬諮詢室寫工作總結，手機響起，她拿起一看，剎那懵怔，連忙接通。
“伯母，你找我？”
“池煙啊，好久沒看見你，我到城裏來了，想見見你。”
煜夫人爽朗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自從上次和煜辰離婚以來，她就沒去過山莊，也沒見過煜夫人。
剛複合時，煜辰想帶她當面和煜夫人說兩人的事，結果那段時間，煜夫人因爲身體原因在國外療養了一陣，回國後又上山在廟裏呆了一段時間，就一直拖延了下來。
池煙不知道煜夫人突然打的這個電話，是處在對她和煜辰的哪個認知階段。
重新複合？
還是又分手？
無論怎樣，煜辰人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她肯定是要去見面的。
“伯母，可以的，我也想見見您。”
煜辰呵呵笑，“那就今天晚上下班後，你到念喬頂樓來，伯母請你喫飯。”
池煙遲疑了一下，“好。”
反正要走了，就當告個別吧。
忙忙碌碌一下午，池煙看了看時間，六點半，關電腦關燈，出門上電梯。
一出電梯門，蘭管家正等在門口，看見她的表情隱隱有點激動，上來拉她的手往裏走，絮絮叨叨說：“我特意給你準備了你喜歡喫的菜，一會一定要多嚐嚐。”
進了餐廳，池煙一眼就看見煜夫人正坐在沙發上，旁邊墨喬穿着漂亮的黑色長裙，卻絲毫不顧及地蹲在地上，細心又溫柔地幫她捏腳。
煜夫人擡眼看見池煙，笑着伸出手，“池煙，你來了，快過來讓我看看，伯母想你了。”
池煙趕忙上前，握住煜夫人的手，恭恭敬敬喊了聲，“伯母。”
煜夫人仔仔細細打量她，露出些許心疼的神色，“你這孩子，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怎麼看着臉色有些憔悴呢，唉，當時煜辰說你要出國，兩人分開，我還惋惜了好一陣。”
池煙當即明白，煜夫人不知道後面複合又分手的事。也好，這樣她心裏也沒有太多負擔。
她抿了抿嘴，“伯母，對不起，當時沒去山莊跟您親自告別。”
煜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撫，“兩人在一起總歸講究個緣分，你是個好孩子，就算你和煜辰分手了，我們兩個也是要多走動的。”
池煙握着煜夫人的手，想起自己的媽媽，一陣心酸。
“池煙，歡迎你來做客。”
墨喬起身，接過傭人遞過的溼毛巾擦手，笑盈盈看着她，儼然一副女主人架勢。
煜夫人笑着說，“原來你們認識啊，你們兩個都是不錯的女孩子，先是池煙，後是喬喬，煜辰倒是個有福氣的。我啊，想看看池煙，臨時把她叫來喫飯，連煜辰都不知道，本來怕你們兩個見面尷尬，既然已經認識就太好了。”
墨喬溫柔地笑：“以前的事，我怎麼會介意呢。”
煜夫人點頭，誇讚道：“也虧得你這個孩子，自己身體不好還每天給我打電話視頻聊天，煜辰如果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氣。我那兒子，擔心我身體，什麼都不肯跟我說，現在這個什麼念喬集團啊，網上那些新聞啊，要不是你，我還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瞞着。”
她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促狹之意，眨眨眼小聲對墨喬說：“我剛纔看到他衣服裏的戒指了，蘭管家那邊又說準備了好些鮮花什麼的，你這個念喬集團的喬啊，看來馬上就要實至名歸了。”
墨喬眼中閃過一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