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將所以的罪過都頂在江顏一個人頭上了。
宋七自然明白慧妃的意思。
憑心而論,這些年雖然寄養在慧妃名下,可對於她來說,自己不過是追逐名利的工具罷了。
所以這樣的維護,他並不稀罕。
剛打算開口,卻不料王嬤嬤的聲音傳了來:“陛下,自打江姑娘進了這裏,還未給太妃娘娘開過湯藥方子,雖然膳房裏每天熬藥,可都是從前胡太醫開的,而且端過來卻都是倒了的,不信您看!”
“再說了,太妃娘娘的藥都是我親自讓人去熬的,根本就沒有芒硝啊!”
說完,王嬤嬤又叫了幾個宮人,將靠牆邊上的那棵大盆景端了過來,盆景不再復從前那般蒼翠,不止如此,還有了枯萎之象。
再看盆底,覆蓋着一層厚厚的中藥渣子。
經胡太醫查實,其中果然沒有芒硝。
“既然如此,那太妃娘娘爲何會暈倒?是不是你在暗中幫這丫頭說話?”
慧妃有些慌。
哪有治病不開藥的?不可能,一定是這嬤嬤想替江顏說話罷了。
正當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了,哀家這是怎麼了?”
論演技,不管是江顏,王嬤嬤,還是眼下的靜安太妃,那都是演得爐火純青。
這聲音彷如隔世的佛鼓,一記記地敲打在了衆人的心頭,同時還由不得發出一陣顫抖,也更是嚇了衆人一跳。
方纔那樣子,不正是快要薨逝了麼,怎麼…
不用成帝發話,吳太醫第一個衝了上去爲靜安太妃把脈。
脈象雖然還有些虛弱,可大不像方纔那般亂如麻了。但也正是如此,讓他多了幾分詫異。
莫不是方纔把錯了?
不可能,自己分明記得真切,再說了,人暈過去大夥兒都是瞧了的吧。
聽古書上說,有鍼灸可以控制人體的脈象,但他也從未見到過,更是無從考究。
若真有這種可能,那這個人是…
江姑娘?
趁着他愣住的工夫,成帝已經尋問了起來:“太妃的脈象如何?”
吳太醫想不明白,只得喃喃:“脈象平和,除了有些弱之外,倒是沒有其他問題…”
這話一出,衆人更是詫然了。
剛剛明明瞧見是暈過去了麼,而且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可眼下…
成帝也有些喫驚:“母妃,江姑娘可給你開過方子?”
“開是開過方子,但並不是藥方,是喫的藥膳。陛下帶着之這麼多人來,是爲何?”
慧妃當場打了個寒顫。
沒想到那農女真沒開藥?!
既然如此,那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是不是這一切本就是爲了引自己上鉤做的一場戲?
想到這裏,她腦子裏亂成一團麻,如今只想着用什麼法子能開脫…
畢竟雖已經善後過了,可還是怕陛下會順藤摸瓜查出來…
“太妃娘娘好在您醒了,要不然我可是八張嘴都說不清了!我江顏雖然醫術不精,可好歹什麼藥用多少量還是知道的。更慶幸的是,因着太妃不愛喝藥,故而且的是藥膳食,要不然這毒殺當朝太妃的罪名落在我身上,那可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靜安太妃聽了這話,又對着成帝開口:“陛下,要真是有此事,那可就錯怪江姑娘了。雖然膳房裏天天煎藥,那也是煎從前吳太醫開的,但宮人們端進來後,我從來不喝。倒是這兩天吃了江姑娘開的藥膳後,精神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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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的鬥爭,吳太醫算是看明白了。
想必是有人在他的方子里加了芒硝打算嫁禍給江姑娘吧。也好在他開方子都習慣存底子,要不然,這會兒自己怕是也說不清了。
“陛下明查,雖然太妃都是我診治,可這芒硝我卻從未開過,不信您看。從太妃發病之日起,症狀和藥方我都記在上頭!”
他翻書記錄成冊的案書,找到給靜安太妃治療的那幾頁。
一幅幅藥方看下來,的確沒有芒硝。
君王雖然不懂後宮之術,可到底也不是傻子,如今一看心裏便清明瞭幾分。
看來,這是故意有人陷害吶。
“既然如此,朕下令徹查整個永樂宮,還江姑娘以及吳太醫的清白!”
事情的反轉,讓大夥兒都有些措手不及。
皇后和宮蕭也傻了,兩人面面相覷,本想着藉着這個機會除掉江顏,之後再給宮凌身上抹黑。可眼下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明明到了嘴裏的肉,卻飛了?
慧妃更是嚇得面無人色,腦子裏空空如也,沒想到啊,這丫頭如此厲害,竟然煽動太妃,一起做了這麼一場戲!
衆人各有心思,整個宮裏頓時也都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倒是江顏忍不住篤定地開了口:“陛下,這芒硝既然在永樂宮裏,那就表明一直有人保管着,這芒硝是藥也是毒,遇水更是能變色,當務之急是將整個宮裏的宮女太監全都召在一起,誰接觸過了硭硝,那水定然會顯色…”
“陛下要是信得過民女,便將此事交給民女來辦,保證不出一個時辰,便能將那宮人找到。”
在場衆人,除了江顏便只有吳太醫懂醫理,芒硝會不會變色,他自然是清楚的,但眼下更曉得江顏是利用此計謀來抓出真兇,他也不會傻得要去拆了她的臺。
成帝聽了這話,立馬下旨。
“來人,按照江姑娘說的話,去將各個宮人全都召在一起!”
天子下旨,沒過一會兒便辦好了。
江顏見着烏壓壓的人羣,又恭敬地對着王嬤嬤詢問:“宮裏可能記載宮女的花名冊?”
爲了萬無一失,自然是不能漏掉人數的。
王嬤嬤頷首,又吩咐人去取了冊子。
永和宮裏總共六十人,宮女太監各三十名,點起人數人倒也不算麻煩。人雖然都對得上號,可江顏在點名時,卻都仔細觀察了各人的神情,牢牢記在心中。
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這一圈子下來,江顏也初步有了懷疑的對象。
“你們排好隊,一個個地將人放進盆子裏,這芒硝粉在手上能存很久,除了能溶於水之外,就是揩拭也是擦不掉的…”
隨着她的話,各宮女已經一個個地將手入了盆中,雖然有沒有碰過那東西心裏自然知曉,可生怕一個不好在哪裏沾染過這芒硝粉,成了頂替的羔羊,那可就不得了。
故而,臉上皆是有一絲絲害怕和擔心。
江顏的眼神一直似有若無地留意在某個人的身上,嘴角泛着篤定的笑容,見着她趁着這混亂的場面偷偷溜出了隊伍,也沒有制止,只是叫了太妃身邊的大宮女翠川悄悄跟着。
沒過片刻後,此宮女這才一臉淡定地折返了回來。
“不用找了,那位宮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