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機裏唐傑和唐茹幸福地穿着婚紗站在一起的照片，黎月只覺得諷刺。
她如今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孩子，還有一個孩子危在旦夕。
但是唐傑，這個六年前差點害死她三個孩子，一個多月前害死了她一個孩子的男人，卻能幸福地站在唐茹身邊，拍婚紗照，舉辦盛大的婚禮。
甚至，網上的媒體還給唐傑和唐茹編寫了一段青梅竹馬從小相伴的美好愛情。
看着那些編撰出來的，美好浪漫的愛情，黎月只覺得諷刺。
憑什麼?
憑什麼唐傑這樣傷害了她，傷害了她的孩子，還能擁有這樣美好的結局？
憑什麼她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卻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深呼了一口氣，黎月認真地看了一下唐茹和唐傑舉辦婚禮的時間。
一週後。
也就是，她還有一週的時間，讓唐茹看清楚唐傑的真面目！
女人死死地抓住手機。
傷害過她，害死過她孩子的人，不管是厲景川還是唐傑，她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唐傑不就指望着和唐茹結婚，以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唐茹，成爲億萬家產的繼承人嗎？
她偏偏就要在這個時候將唐傑拉進地獄！
這時，黎月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來不及想其他，直接將電話接了起來，“雲默！”
“是我。”
電話那頭想起來的，不是雲默的聲音，而是秦牧然。
黎月整個人頓住了，“你……”
“聽說你醒了。”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淡淡地，“還好嗎？”
黎月緊緊地捏住手機，心裏瞬間五味雜陳。
她抿脣，“我……還好。”
“一個月前我送雲默去榕城的時候，去看過你，當時你還在昏迷。”
“本來想等你醒過來的，等了一週你都沒醒，這邊又催得緊，就回來了。”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微微一暖。
“沒關係的。”
秦牧然有多忙，黎月一直都很清楚。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
“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秦牧然似乎是站在陽臺上，聲音淡淡地，夾雜着大風呼號的聲音：
“當時厲景川用了厲氏集團10%的股份要求見雲默一面，我本來不想答應的，但是我奶奶，你也知道……”
“她答應了下來之後，我只能照做，總不能讓人覺得我們秦家不守信用……”
說完，男人嘆了口氣，“否則的話，我真的不會讓他帶雲默走的。”
黎月閉上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我明白。”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之後，秦牧然深呼了一口氣，“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雲默狀況不好的話，可以隨時告訴我。”
“雲嶼的我沒辦法，但是我和家裏人說好了，雲默的葬禮，我會大辦的。”
黎月握着手機的指節開始泛白。
雲默還活着！
他還活生生地活着，怎麼可以聊葬禮這種東西！？
她心裏翻涌着無數的波濤，但秦牧然到底是她母子四個的救命恩人，她也清楚他這些話也並不是爲了刺激她。
女人死死地咬住牙，儘量剋制自己的情緒，“牧然，在雲默還活着的時候，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
“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
黎月閉上眼睛，“但是我不想談。”
“只要他還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會放棄幫他治病的希望。”
電話那頭的秦牧然沉默了片刻，“黎月，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但是，你纔剛剛流掉孩子一個月……”
“就算你和厲景川一起努力了，可能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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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閉上眼睛，“我不想和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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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她極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
“牧然，我剛剛失去了兩個孩子，你在這裏跟我討論我什麼時候失去第三個孩子，你覺得合適嗎？”
秦牧然頓了頓，沒說話。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去理解我的心情。”
“我不想和你吵架，掛了。”
收起電話，黎月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道瘦削的身影。
雲默比她回國的時候瘦了一圈，身上的病號服被一陣清風吹拂，勾勒出他細細的雙腿和身形。
即使身子很瘦，但臉卻有些圓，並不是因爲有肉，而是因爲浮腫。
他站在那裏，一雙墨色的大眼睛安靜地看着黎月。
見她看向他，小傢伙淡淡地笑了笑，“媽咪，你瘦了。”
“要多喫點。”
聽着他成熟如大人的語調，黎月的眼淚瞬間止不住地涌了上來。
她慌忙地從牀上跑下去，下地的時候腿把牀上的被子帶下來，叮叮噹噹地將牀頭櫃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來。
可她卻顧及不了這麼多了，直接一個箭步衝上去，直接將雲默抱在懷裏，“你怎麼來了？來多久了？”
“來很久啦，聽到你在和秦叔叔商量我的葬禮……我就沒打擾你了。”
兒子的話，讓黎月的心臟狠狠地一滯，她眼眶發熱，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女人緊緊地將小傢伙抱在懷裏，心頭和眼眶一樣地充血發熱。
“醫生說你醒過來了，左安安阿姨說你會去看我的，讓我等着。”
小傢伙伸出手臂，輕輕地撫摸着黎月瘦骨嶙峋的脊背，“但是我不太想等了。”
“媽咪，我想你。”
兒子的話，讓黎月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
她抱着雲默，放聲地大聲地哭了起來：
“雲默，媽咪是不是很沒用？”
“我救不了你，保護不了雲嶼，照顧不好念念，甚至還讓你沒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死掉了……”
“媽咪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人。”
“我不配做你們的媽咪，不配站在你們面前……”
雲默抱住她，眼淚盈滿了眼眶，他卻堅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媽咪，別胡思亂想。”
“我會好好地活着的，念念也會好好的。”
“而且……”
他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地拍着黎月的脊背，“我和雲嶼是同卵雙胞胎，我和他是心有靈犀的。”
“他一定沒死，一定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等着媽咪你去找到他。”
“所以媽咪，你不要傷心難過，要早點振作起來，好不好？”
黎月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雲默的話是真的，還只是在安慰她。
但是她還是僅僅地抱住他，“媽咪相信你的話。”
“相信雲嶼還活着。”
“那就快點振作起來啊。”
小傢伙儘量地讓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來，輕輕地用手指在黎月的脊背上畫畫：
“媽咪你快點好起來，或許我也能有救，到時候我病好了，和你一起找雲嶼，照顧念念，好不好？”
黎月眼淚縱橫，“好！好！”
“媽咪答應你！”
母子兩個在病房門口，緊緊地相擁着。
走廊遠處的電梯門口。
厲景川聽完母子兩人的對話，默默地轉過頭去。
江冷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大兒子都這麼說了，你要不要派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