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浴缸裏,未着寸縷。
柔軟的毛巾撫過腰際,拖曳一片溫涼的水,蔓延至附近皮膚,引起些許戰慄。
池煙輕輕瑟縮了一下。
“別動。”
煜辰的聲音冷冷響起,“你發燒了,需要物理降溫。”
降溫?
可他手掌接觸的地方,滾燙如炙火,甚至分不清是身體的熱,還是手掌的熱。
他跪蹲在浴缸旁,長睫低垂,一隻手不時拿起放下,另一隻手拿着溼軟的毛巾,寸寸擦拭,神情認真又專注,彷彿在做一件頂重要的工作。
自從那天晚上離開,他們有十幾天沒見了。
他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間房間裏。
池煙倏地眼眶發熱,眼淚竟漫了上來,她不願讓煜辰看見,輕輕別過頭去。
身上的動作微滯,他的聲音壓抑着一絲隱隱的怒意,“你以前的身體沒這麼差,這麼點低燒就能暈過去。”
“我沒事。”池煙低聲開口,“你不用管我,給我兩粒退燒藥就行。”
煜辰並不理會她的要求,繼續手上的動作,池煙微微躲避,卻抗衡不了他的力道,只能任由擺佈。
他慢慢擦遍全身,又將她自水中抱起,溼淋淋的水滴在木地板上,混着細碎的鎖鏈聲,他徑直將她放在梳妝檯軟凳上,隨後拿起浴巾裹着身體一點點擦乾。
池煙有些乏力,也知道他的性子,並不和他逆着來。
“你頭髮長了。”他忽然說,“以前帶點微卷,現在是直的,那天我就看見了。”
池煙不明白他爲何在這種情況下和她討論頭髮問題,也不知道他說的那天是哪天,心中只覺得他的動作過於緩慢了些,不像在幫忙,倒像沉迷在這個過程中。
他很熟絡地去衛生間的櫃門下拿來了吹風,無視她詫異的目光,自顧自地撩起她的長髮,一縷一縷吹乾。
“這裏的東西都是你佈置的?”池煙心一動。
“嗯。”煜辰不慌不忙放下吹風,又拿起梳子將頭髮一下下疏直,“這裏所有的東西,包括你的睡衣,牀單、書,窗外的景色,都是我親手安排設計的,畢竟,沒有誰比我更熟悉你的喜好。”
“窗外的景色?”池煙有些疑惑,忽然意識到什麼,“難道——”
他沉默一瞬,輕輕笑了一聲。
“你沒猜錯,我是爲了這個房間才建造了這棟別墅,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等你回來,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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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辰忽然俯身,肩頸落下一點溫熱,他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嗓音沉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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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快點好起來,我想要你了。”
“我一看見你,就想要你。”
有些癮,根本戒不了,一旦食髓知味,便日思夜想,不能罷休。
接下來幾天,煜辰幾乎全天伴在她身邊,每天爲她擦洗、吹頭髮,動作不急不緩,專注又細緻。
他嫌她身體弱,開始讓她進補中藥。
池煙喝了兩天,便再也不肯喝。
“太苦了,我現在都好了,一點病都沒有,要喝你喝。”
煜辰溫聲勸說,“這是補藥,不是非要生病才喝,忍一下就好了。”
池煙皺眉拒絕,“不是你喝你說得輕鬆。”
煜辰盯着她看了兩秒,拿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隨即俯下身按住她的後腦勺,脣對脣,一口一口渡給了她。
池煙掙脫不了,中藥都被灌了進去。
她氣得不顧自己是囚禁對象,狠狠踢了他兩腳。
他也不躲避,生生受了,託着她的後腦勺的手良久不鬆開,啞着聲問,“都好了是嗎?”
“嗯?”她只能喉嚨發出聲音。
話音剛落,手中碗猛地扔下,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抱着她一個旋轉,整個身體壓了上來。
後來的畫面就有些模糊了。
池煙只覺自己如大海中漂流的一葉孤舟,在波瀾壯闊中肆意飄搖,波浪翻滾,暴雨澆灌,裏裏外外溼了個徹徹底底。
……
從此又一發不可收拾。
白天,他在書房剛矜貴淡漠地和人談完事,下一刻,就進來這邊,將頭埋在窩在沙發裏看書的女人頸窩,圈住她的腰,像一隻黏人的大狗。
深夜,他在外面參加宴會回來,也不回自己的房間,徑直去了池煙的小衛生間洗澡,裹着浴巾爬上牀,這時候,池煙大多是睡着的,他便先伸手試探,讓她先半夢半醒,隨後輕輕喘息,最後情動迎合。
他時常將她的頭髮在手中長時間玩弄,對着陽光細看,放在鼻尖輕嗅,或是捏着一縷髮尾在自己額頭上輕掃。
他變得很愛幫她清洗身體這件事,洗澡、洗頭、洗腳,甚至是最隱祕之處,有些時候,能專注半天,沉默又認真,倒是溫柔之極,以至池煙都快睡了過去。
他癡迷於她身上的任何一處。
似乎愛她入骨,入魂。
可即便如此,他也絲毫不提放她的事,甚至在池煙試探着問能不能去掉腳鏈時,他一邊溫柔的吻着她的耳垂,一邊輕輕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不能。”
……
池煙某天站在窗前的陽光下,看着花園裏的蝴蝶扇翼飛舞,忽然意識到,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身心已完全被煜辰的節奏掌控,甚至已經逐漸接受這種生活方式……
暖烘烘的日光裏,她猛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於是,那天晚上,煜辰蹲在她面前,垂着頭溫柔地幫她洗腳時,她一腳踢翻了腳盆,水濺了他半身。
“煜辰,夠了,我不是你的寵物。”
她一字一頓,語調冷靜。
煜辰垂着眉眼,睫毛都沒眨一下,緩緩擡頭,深邃的眼眸注視着池煙。
“煙煙,我剛弄疼了你了是嗎?是我的錯,我重新打水來幫你洗。”
池煙又踢翻了腳盆,水蜿蜒在地板上,一道道向遠處蔓延擴散。
煜辰輕嘆了一聲,握住她的腳踝,指腹繾綣摩挲。
“疼嗎?”
池煙震驚地看着他。
這個男人,如此陌生,偏執又瘋狂,這不是在錦繡花城的深夜陽臺上,與她相視微笑的男人了。
又或者,這纔是他原本的模樣。
墨喬來了,帶來了他人生中彌補虧欠的機會,也帶來了他生命裏曾經的黑暗。
他只是,不再遮掩了。
此時,蹲在她面前地那人緩緩起身,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暖黃的牀頭燈打在他側臉上,勾畫出明暗兩個重影。
他輕笑一聲,淡淡問道:
“煙煙,你知道兩年前,元慕飛爲什麼和你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