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琪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眼,這個小院子並不算大,屋子也是簡單的兩層,姜鈺琪實在不相信,這會是維拉常住的地方。
但是維拉選擇在這裏招待他們母子倆,應該也是希望他們能放鬆些吧。
這個老太太越是顯得平凡,姜鈺琪就越懷疑她的身份不平常。
喫完燒烤,賀凌帶着默默進了房間,姜鈺琪這才明白維拉說的“好玩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個不算標準的“電競房”,整整一牆壁的遊戲卡,以及各種遊戲設備,另一邊有一個小小的吧檯,透明的小冰櫃裏整整齊齊塞滿了冷飲。
默默興奮不已地上前,一聲聲驚呼無不透出羨慕,有幾張遊戲卡是他只聽說卻沒見過的。
“媽媽,這個遊戲卡真的很稀有!”
“真的有這個遊戲卡!我只在網站上看過……”
“這個房間好舒服啊,媽媽我好喜歡這裏!”
即便是姜鈺琪這種不太熱衷遊戲的人,也覺得這樣的房間簡直舒適至極,何況是默默對遊戲有些偏愛的孩子。
“這些都是你的嗎?”她的目光掠過牆壁,那些遊戲卡年份跨越很大,可以說收集得十分完全。
“不,”賀凌微笑,“全是維拉的。”
姜鈺琪訝異擡了擡眉,她竟然熱衷於這些遊戲!
“想不到吧?她的愛好很簡單,除了這些遊戲,就是樓上那些‘玩具’了。”
玩具?
姜鈺琪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只覺得這個房子裏處處都有驚喜。
“別聽他瞎說,”維拉站在門邊朝姜鈺琪招手,“不過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帶你看看我的那些珍藏。”
姜鈺琪跟在她身後往樓上走去,而默默則和賀凌留在電競房,已經開始挑選要玩的遊戲卡了。
樓上只有兩個房間,維拉推開其中一間,裏面簡直別有洞天。
那間房裏停着好幾臺機器,姜鈺琪只認識其中一臺,是一架老式的縫紉機。
其他的機器大概也是縫紉機,看上去都有不少年頭了,但都維護得很好,配件上閃着機油的光澤。
“這臺縫紉機,是我從國內費了很大功夫尋回的舊物。”維拉坐在凳子上,那個凳子也很陳舊,一看就是歷史久遠。
姜鈺琪在她的眼神中又看見之前的那種落寞,心頭一動,“這,是你母親用過的東西?”
“你竟然猜到了!”
維拉擡眸,眼中不乏驚訝,“沒錯,我母親是一個裁縫,一腳一腳踩着縫紉機掙着辛苦錢把我養大。”
姜鈺琪抿了抿脣,神色肅然。
她肯和自己說這些過往,也是一種信任,誰會對着陌生人敞開記憶之門?
“我從小就在縫紉機的踏板聲中長大,那些針啊線啊就是我的玩具,別的孩子跳皮筋我就幫我母親翻線圈。”
“我沒有父親,從小到大隻和母親相依爲命,日子雖然苦但是我母親從沒忘記給我做新衣服。”
維拉說得很含蓄,但是話裏飽含了多少對母親的懷念,姜鈺琪還是能夠意會。
單身女人帶孩子不容易,這句話之前姜鈺琪或許沒有深切體會,但是自從她和默默一起生活,就知道這不是一句輕飄飄的空話。
她雖然不瞭解維拉的過去,但是以她現在的生活環境來看,她的母親把她培養的十分成功。
“我很佩服你,”維拉挑眉看着她,“你應該也是獨自帶着默默,原諒我打聽了你們的私事。”
“沒關係,”姜鈺琪笑了笑,“這也不算什麼私事,我和默默的爸爸離婚了,現在確實是一個單身母親。”
“單身母親有什麼關係,”維拉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其實我也一樣。”
姜鈺琪有些意外,家裏倒是看不出她有孩子的痕跡。
“女人唯有自己強大,才能真正獨立,”維拉似乎感慨良多,“這條路不算輕鬆,但挺過來了你就會發現樂在其中。”
姜鈺琪誠懇點頭,“謝謝,我會記住。”
“我並不是不羨慕人家伉儷情深,如果真的有人白頭偕老,也不妨好好把握,但如果註定要獨自生活,就安然接受。”
姜鈺琪的心頭好似豁然開朗。
這是她離婚以來,聽過最中肯的勸慰,也和她心底的想法十分契合。
“說實話,我就是這樣想的,沒想到從你口中說了出來,”姜鈺琪的目光坦然而默契,“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兩人會心一笑,維拉話鋒一轉,“今天下午碰壁了?”
姜鈺琪愣了愣,知道多半是默默向她提起了這事,擺擺手淡然笑着,“小事情。”
“不想和我說說?”
“那倒不是,”姜鈺琪口氣輕鬆,宛如跟老友聊天,“主要是不值一提,我會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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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有信心?”維拉微微眯眸,“薇樂可不是小品牌,你真的有信心搞定他們?”
姜鈺琪偏着頭認真想了想,“正因爲薇樂是大品牌,我才堅信他們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原則,如果真的不懂尊重合作夥伴,那麼這個品牌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大企業和小作坊還是有區別的,靠投機倒把不可能走到今天。”
“既然想要尋求合作,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這條路走不通我再走別的路好了。”
維拉眼中閃爍着讚賞,但還是接着試探詢問,“今天受了冷落,你還打算再去碰壁?”
“不碰壁能怎麼辦?”姜鈺琪眸光閃爍,“方法總比困難多。”
“你不怪那個項目總監?”
“說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姜鈺琪爽朗一笑,黠然眨了眨眼,“等我能做到薇樂在業內的地位,也要給她一個白眼看看。”
兩人相視大笑,姜鈺琪覺得今天心頭的煩悶一掃而空。
天色漸漸晚了,維拉挽留兩人就在客房休息,但是姜鈺琪覺得還是該有些邊界感,委婉拒絕了她的好意。
“那就讓賀凌送你們回去吧,”維拉眼色微沉,“你住的那個地方我不大放心,老實說,機場那件事不是意外,對吧?”
姜鈺琪臉色稍變,“這事容我以後慢慢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