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傑的話，每一個字，都在黎月脆弱的神經上蹦迪。
她狠狠地擰起了眉。
按理說，她現在的身份和容貌，唐傑不可能認出她來的。
可從打車開始，唐傑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往六年前的事情上引。
開車技術，貨車。
以及現在的這句，直接指出她在回想不好的回憶。
他說這些，到底只是巧合？
還是……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司機將車子開動。
黎月坐在車後座上，假意閉着眼睛假寐。
她將眼睛眯成一條縫，默默地觀察着後視鏡裏的唐傑。
唐傑也在看着後視鏡，審視着她。
車裏的空氣安靜地讓人有些喘不上氣來。
“這位是你女朋友？”
大概是太安靜了，司機輕咳了一聲，開始和唐傑搭話。
“不是。”
唐傑淡淡地再掃了黎月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看向前方，“我怎麼可能有這種女朋友。”
司機笑了起來，“可是我看這位小姐……挺漂亮的啊。”
“漂亮是漂亮，不過都是整出來的。”
司機頓了頓，“現在整容也很正常，人都愛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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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傑冷笑一聲，言語裏全都是嘲諷，“整容的確很正常。”
“只是，這種心都黑了的女人，給我我都不要。”
說完，他還冷冷地從後視鏡裏瞪了黎月一眼。
黎月儘量壓住心底的疑惑，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可她心底的疑惑卻越來越大。
唐傑怎麼知道她整容了？
給她做整容手術的，都是國外頂級的醫生，連左安安這種整容高手，在她的主治醫生那裏，都只有打下手的份兒。
她不相信唐傑能看得出來。
他知道她整容這件事，必然是有人告訴他的。
而且，既然唐傑知道她是整容的，那應該瞭解她的真實身份。
當年的事情，她是受害者，唐傑應該很清楚。
可他卻說，她的心都是黑的。
這又是什麼道理？
就在黎月疑惑不解的時候，唐傑的手機響了起來。
“厲太太。”
從剛剛他和司機聊天的時候，唐傑就以爲黎月睡着了。
所以他接電話也沒有故意瞞着什麼，“不是說最近不聯繫了嗎？”
“好，我會小心不在她面前提起您的。”
“嗯，我等您聯繫我。”
說完這話，唐傑便掛斷了電話，若無其事地轉眸和司機聊着這些年榕城的變化了。
黎月坐在車後座上，面上平靜無波，可心底已經翻江倒海了！
她從未想過，顧星晴的動作會這麼快！
唐傑從國外回到榕城，也才兩天的時間吧？
兩天的時間，顧星晴不但能將唐傑和她的關係捋順，甚至還能讓唐傑成爲給她辦事的人。
這手段和手腕，簡直讓人歎爲觀止。
只是……
黎月換了個姿勢，面對着車窗外，繼續假裝睡着。
六年前的唐傑被厲景川僱傭去殺她。
六年後顧星晴頂着一張她曾經的臉，和唐傑聯繫。
那她的身份是什麼？
黎月不相信顧星晴會和唐傑這種底層人挑明身份，這樣太危險。
所以顧星晴現在，在唐傑面前的身份，應該還是六年前的顧黎月。
可……
黎月抿脣，唐傑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關於六年前的事情，還說她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所以唐傑應該是認定了她和六年前的事情相關。
既然她不是受害者，那一定是加害者。
想到這一層，黎月忽然就覺得好笑。
當年厲景川僱傭唐傑殺害她的時候，她差點一屍四命。
如今她大難不死，六年後，她在唐傑眼裏，卻成了和厲景川合謀的人了？
命運真的跟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很快，車子到了精神病院。
車子剛停下，唐傑就直接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出租車司機大概都沒想到，唐傑會直接拒絕喊醒這個他的同伴，只能親自下車到車後座將黎月推醒。
黎月其實一直沒睡。
她看出唐傑對她的厭惡了。
只是她覺得搞笑。
當初的唐傑不過就是個爲了錢殺人的殺手。
如今，他成了顧星晴的人，倒是對她這個“黑心”的人，開始厭惡起來了。
“小姐，醒醒！”
司機推了黎月兩把，黎月才故作睏倦地睜開眼睛，“到了麼？”
“到了，您朋友在外面等您呢。”
黎月點了點頭，付了錢後，便優雅地下了車，走到唐傑身邊。
“看得出來黎小姐的工作很累了。”
唐傑一邊和她一起進精神病院，一邊淡淡地開口，“這麼短的路程，居然都能睡着。”
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確，工作太累了。”
“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都沒時間想別的。”
唐傑冷哼一聲，“這樣也蠻好的。”
“否則的話，心思那麼多，可是很容易猝死的。”
黎月淡淡地夠了脣，沒說話。
兩個人並排進了精神病院。
和醫生交涉的過程十分順利。
只用了一個小時，他們就見到了唐茹。
這段時間在精神病院的生活，讓唐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她抱着衣服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入目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唐傑。
“傑哥！”
女人激動萬分，直接衝上來撲倒了唐傑的懷裏。
唐傑擰了擰眉，身子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最後，他嘆了口氣，輕輕地抱住了唐茹，“怎麼跑這裏住了？”
“我要是不回來，你怎麼辦啊。”
唐茹抹着眼淚笑了，“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說完，她趴在唐傑的懷裏，笑眯眯地看着黎月，“我賭對了，他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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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月嘴上說着恭喜，心底卻是冷的。
因爲她看得出來，唐傑剛剛後退的那半步，其實是嫌棄的表現。
結合之前阿左和阿右說過，唐傑和唐茹在一起，完全是因爲唐茹的家庭……
她只覺得這女孩可憐。
和當初的顧黎月一樣可憐。
“我們一起喫飯吧！”
從精神病院出來，唐茹牽着唐傑的手，笑着提出建議，“傑哥，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我們都應該請黎月喫一頓。”
“當初我在精神病院換出去的那個女人，對黎月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她現在還願意到精神病院來接我，真的很大度了！”
“是嗎？”
唐傑勾脣，冷冷地掃了黎月一眼，“那黎小姐，能賞個臉一起喫個飯嗎？”
“當然。”
黎月輕笑一聲，轉頭看了唐傑一眼，“畢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也該敘敘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