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雯結巴，“元，元總！”
元慕飛對她微笑點頭，“文小姐。”
文雯捂住了嘴，眼中閃耀着驚喜，他居然記得她的名字。池煙完全理解文雯此時的狀態，她也經歷過。
她驚喜又客氣地打招呼，“元總，這麼巧，你怎麼在這裏？”
元慕飛微笑，“我有時來這裏做義工，今天剛忙完，確實巧，你們在這裏有事？”
文雯反應過來，搶着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又抱怨了院長兩句。
元慕飛眉目沉靜，全程耐心聽她說完，纔開口說：“我和吳老師關係不錯，或許可以帶你們試試。”
二人又驚又喜，連連道謝。
元慕飛笑，“談不上感謝，這個項目元氏是主導，我出力應該。”他沉吟了一下，又說，“吳老師性格比較怪，他能不能好好見面，我還真不能保證。”
池煙忙道，“元總，我們這次能見上面就行，後面的看情況再說。”
“好，後面再說。”元慕飛點頭。
這傢俬人養老院，外表平平無奇，裏面假山花圃，曲徑幽深，很是怡人。二人跟着元慕飛後面，一路東轉西拐，沿路不時有老人打招呼。
“慕飛，你變黑了，是不是又去爬山了？有空還不如多陪陪我們。”
“慕飛，你這周該陪我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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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飛你上次給我買的天文望遠鏡很好，什麼時候和我一起看看？”
元慕飛一一溫和應答，看上去和每一個人都熟稔得很，顯然經常來這裏。
池煙感慨，他年輕有爲，熱心待人，晏城十佳青年之首果然名副其實。
他們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穿來呵斥的聲音。
元慕飛轉頭，“吳老師腦子有腫瘤，說話不好聽，你們一會就當他是病人，別往心裏去。”
他這是怕女孩子心裏脆弱，提前寬解她們。
池煙點頭，“放心。”
一進屋，就看見滿地的菜餚灑了一地，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撐着柺杖站在房中，滿臉怒意對着身旁的看護罵。
“我是沒給錢嗎？這點剩菜，我餓死也不喫！讓那幫不孝的東西，和他們黑心的媽，趕緊把錢送來！那是老子的錢！”
看護臉上又是隱忍又是嫌惡，彎腰撿地上的瓢盆，手裏摔得“砰砰”直響。
池煙和文雯對視，雙雙吐舌。
“小梁，你先出去。”元慕飛對看護說。看護委屈地叫“元哥”，紅着眼眶出去了。
元慕飛笑着喊了聲，“吳老師，餓肚子可不行，我一會給你做碗蟹肉面。”
他拉着吳大先走到陽臺上安慰了一陣，吳大先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兩個女孩子在陽臺上藤椅坐下時，心裏還在膽戰心驚。
吳大先兩手搭在柺杖上，沒好氣地說：“我看着慕飛的面子上，再跟你們說一遍，我不管你是方圓還是方扁，讓我退股，除非我死了！”
池煙臉上堆滿笑容，“吳老師，是這樣的，您如果不退，大筆資金進來會被稀釋到零點幾，不合適。方圓有全資控股需求，您這時候完全可以開價，這對您而言其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狗屁機會！我不要錢，給我1個億都沒用！”吳大先把柺杖戳得震天響。
此時，門外院長直走進來，笑容滿面說：“慕飛，我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她看見池煙兩人在一旁坐着，臉色頓時不好，“你們怎麼還沒走？誰讓你們進來的？”
元慕飛溫和應道：“院長，我介紹一下，她們兩個是我朋友。”
文雯聽到“朋友”兩字眼睛發亮，手臂輕輕捅了捅池煙。
院長有些窘迫，自顧自哈哈笑了幾聲，“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你們兩個小姑娘，早說是慕飛的朋友不就行了。我也是爲你們想，吳老師脾氣不好，我怕嚇着你們。”
吳大先大聲說：“行了行了，你們全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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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和文雯求救的目光看向元慕飛。
元慕飛想了想，“吳老師，我認爲池小姐說得對，如果有什麼顧慮可以說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辦法。”
吳大先不耐煩揮手，“慕飛，別廢話了，別說是你，天皇老子來了都沒用！”
池煙沒想到這個人這麼頑固。
吳大先幹了四十多年大學管理，按說不會這麼分不清利弊。如果他是對價格不滿意，那都好商量，可此番看來，他真的半點出讓的想法都沒有。這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人毫無辦法。
院長有點不樂意，“吳老師，你對慕飛的態度，我可看不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愛人和兒子嫌我們福利院貴，一直想把你轉去便宜的地方，已經半年多沒給你交費了！”
元慕飛開口，“院長，不用再說了。”
吳大先一聽勃然大怒，“你說什麼！那幾個沒良心的東西拿走我的錢，居然這麼昧良心！把他們喊來！”
院長譏笑，“那也得人家願意來！吳老師，你這半年的費用開銷，可都是慕飛幫你交的。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不能看着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
吳大先一聽愣住，沉默了半天，臉上的怒意逐漸消散，無奈和傷感一點點浮現，滿目蒼涼的臉上，夾雜着對人老後的無可奈何。
他閉上眼，緩緩說道：“慕飛，吳老師謝謝你，你的錢我會還你的，可這件事我還是不能答應。院長，麻煩你和我家人說，我同意了，搬走。”
在場人沒想到，他明明需要錢，卻還是拒絕了。
池煙柔聲說：“吳老師，如果您有什麼心結，可以跟我們講講，就算不爲股權，有些事情說出來，也舒服一點。”
吳大先睜眼，看了一眼池煙，聲音蒼老又疲憊，“我老了，快死了，這是我這輩子的一點念想。我曾經對不起人家，股權在，至少證明，這個專利還有存在的價值，我不想拿來換錢。”
“你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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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回到錦繡花城時，已臨近七點，進屋看見煜辰在喫飯，餐桌上有牛排有大蝦，有紫薯有沙拉，盤碟上有“豪際大酒店”的logo。
她舔着嘴脣走過去，“這麼多啊，你喫得完嗎？”
“喫不完扔了。”煜辰淡淡地說。
“扔了那多可惜！”池煙驚呼，“糟蹋食物要遭天譴的，要不我幫你消滅一點？”
“你不是減肥？”煜辰睨她。
池煙咬着嘴脣想了想，找出一枚硬幣，口中喃喃道：“如果立着，我就不喫。”說完往空中一擲，硬幣仰在地上。
“天意如此，我只好勉爲其難啦！”
她笑嘻嘻坐下，抽出備份的刀叉開始喫起來。
煜辰倒也沒作聲。
池煙看他今天似乎好說話的樣子，剝了一隻大蝦，笑吟吟遞過去，“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就問問。”
煜辰看着遞到眼皮子底下的大蝦，有點嫌棄，“你洗手了嗎？”
池煙彷彿受了天大冤枉，“我剛進屋就洗了，你沒看見嗎？”
煜辰拿叉子叉住她手裏的大蝦，在芥末醬油裏又整個沾了一下，才放在嘴裏慢慢嚼着。
“什麼事？”
池煙放下刀叉，認真地說：“作爲你結婚證上的妻子，我有沒有可能請你通融一下，在方圓幫我一個小小的忙？”
比如給投資部重新安排工作。
煜辰叉住一支沒剝皮大蝦，遞給她，池煙會意，殷勤剝好遞過去，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不可能。”
煜辰優雅地把蝦放進了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