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隔壁桌的女人長相，頓時驚得瞳孔放大，那個女人神色卑微，滿臉乞求之態，是秦太太。
“認識？”半夏看到她震驚的表情。
“噓！”池煙比了根手指。
秦太太低聲下氣的聲音傳來。
“正明，你別生氣，主要我爸媽盼我結婚這麼多年了，親戚朋友同事不少，多少要點面子。彩禮三十萬我出，你假裝是你們家的彩禮過個手，不用你爸媽多出一分錢，好不好正明？”
男人語氣正常了點，“這還差不多，你這個心思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你也要理解我們家，配合你演這麼一出，多少有點傷自尊心，感覺你瞧不起我們家似的。”
秦太太小聲說：“我怎麼會瞧不起你們家？我相親這麼多次，你對我最好，你爸媽能接受我，我已經很感激兩位老人家了。”
“今天他們本來想叫你去喫飯，冰箱臨時壞了，他們沒來得及去超市買，所以一直拖着。”
“他們叫我去喫飯？”秦太太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似乎很感動很意外，“冰箱我直接在網上下單就行了，用不着兩位老人家親自去，我買個大的，到時候一家人喫飯方便點。”
“嗯，這種小事，你看着辦！”
經歷了這麼一出，池煙再看見秦太太時常覺得不自然。
秦太太在公司，依舊是每日高跟鞋“噔噔噔”來去，工作稍微不符合要求的，諷刺訓責是家常便飯，投資部一個個怨聲載道。
“不是說，秦太太被小白臉追求，終於鐵樹開花要嫁出去了麼？怎麼還這麼霸氣朝天目中無人，我這個報告改了十次了！還要改！”
“她下週請假旅行結婚，說要把事情都忙完告一個段落，秦太太都快四十了，好不容易找到歸宿，你理解理解。”
“沒說不理解，不過也太嚴格了吧！”
這天臨下班，秦太太忽然叫池煙進去。
池煙腦中迅速回憶最近交過的幾份報告，確定沒什麼紕漏和失誤，才膽戰心驚敲門進去。
秦太太臉色不似以往緊繃，見到她只是簡單地說，“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池煙忐忑坐下，臉上保持謙虛謹慎虔誠受教的表情。“秦總，有什麼工作您說，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盡心盡力保質保量完成！”
秦太太看着她，“表態功夫你是第一名，拍馬屁功夫，你也進得了前五。”
池煙假模假式笑了聲，閉上了嘴。
“你進方圓時，我是不同意的。”秦太太忽然轉入正題，“我認爲你光長得漂亮，嘴巴會說，來了會給我們部門拖後腿。”
池煙真誠地附和，“我理解的。”
“不過，你進來後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甚至可以說，你比投資部任何一個人都要強。我現在必須承認，我對你的偏見錯了。”秦太太的眼神坦誠又直接。
池煙沒料到秦太太忽然說這些話，心中頓時升起一絲感動，真心實意地說：“秦總過獎了。您對工作的專業和付出，我個人是非常敬佩的。”
“我下週要休婚假，會不在一段時間。”她說到這裏，頭微微揚起，陽光斜照在她臉部的細紋上，隱隱顯露出一絲揚眉吐氣之色。
池煙想起那天聽見的對話，心情略微複雜，不知說什麼，微微低下頭。
秦太太接着說：“方圓裏面最近有些變化，我卻不得不離開一陣子，想來想去，這段時間我想把投資部交給你，你做投資部代負責人。”
池煙擡起頭，想說什麼，被秦太太擡手製止。
“你剛來不久，我也不想讓你承受這麼大壓力，但投資部這些小孩，天真簡單，眼皮子淺，審計商務總經辦那些部門，早就眼紅投資部調研補貼福利，我這一離開，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我們部門年輕人多，在大城市紮根不容易，這筆錢對他們還是很重要的。”秦太太的話語有些語重心長。
池煙忽然意識到，職場從沒有世外桃源，方圓投資部之所以能每日祥和安樂，其樂融融，只不過因爲有冷面嚴厲的秦太太在前面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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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對你們是嚴格了點，主要擔心你們留下疏忽給人拿去當說辭。昨天公司決定與元氏共同成立項目小組，方圓是總經辦牽頭，投資部我推薦了你。這份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明天開始由你代表投資部彙報。”秦太太遞給她一本厚厚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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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雙手接過，低聲說：“我怕我資歷不夠，有負您的期望。”
秦太太點頭，“你確實是資歷差了些，但能力上，比方圓任何一個人都要優秀。煜總是我工作二十年來，遇到的最年輕最有能力的領導，我個人對他極其佩服，你有沒有能力，他自然會有判斷。你只管盡力，有什麼善後我回來處理。”
她又想起什麼，微微皺眉，“總經辦那個李祕書，我跟她打了幾次交道，她不行。不過聽說她有背景，你不要被她拖了後腿。”
池煙輕輕點頭，“好。”
臨出門前，池煙沒忍住，“秦總，你的結婚對象，他很好麼？”
秦太太愣了一下，揮了揮手，“好不好的，女人總是要結婚嫁人，出去忙吧。”
接下來幾天，池煙每天都沉浸在秦太太給的那份五釐米厚的資料中。她越瞭解越感慨，方圓成立才短短四年，投資的十幾個項目，竟然沒有一個虧本，有幾個甚至實現了十倍以上的投資回報率。
煜辰確實是個商業天才。
只是，半個月了，他依然沒有現身。
這天晚上，池煙在成堆的資料中擡起頭來，糾結片刻，拿起手機給煜辰發了個微信：你今天回來嗎？
幾分鐘後，煜辰微信來了：不回。
池煙斟酌了半天，又發：
夫人給的東西要趁新鮮喫，哪天你回來提前告訴我，我幫你燉上。
煜辰：嗯。
池煙瞪着手機，這個男人一共回了三個字，多打幾個字犯法嗎？這麼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態度，五十萬還給不給啊……
她忽然想到，小說裏男女主這種假結婚劇情，雙方是要籤協議的。比如互相不干涉，不能愛上對方，分手時給多少錢等等……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雖然方圓員工對他的大方讚賞有佳，可是，她不是沒見過他冷酷無情的一面。
不行，她要儘快見到煜辰，把結婚協議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