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起身，拿起一份文件，推到會議桌中央，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吳大先簽字的轉讓書，請各位領導過目。”
商務部總監眉心一抽，伸手拿過，翻到末頁的簽名處，遲疑地問：“這真是的吳大先的親筆簽名？”
“上午剛出爐，如假包換。”池煙道。
旁邊總監一個個傳閱，內心皆震驚得無以言復，這個讓各部門棘手的難題，竟然讓一個小姑娘解決了！
大家神色各異，心中五味雜陳。
文件傳到了李絳雪手中，她眼尾微微跳動，剛纔的嘲弄和譏諷，好似活生生的巴掌，又扇回她的臉上。
她沉着臉，把文件輕飄飄扔回桌上，意味不明吐出一句，“果然做事得分人，我敬佩那些願意出賣自己的女人。”
會議室鴉雀無聲，有人暗暗皺眉，職場爾虞我詐你爭我奪很正常，這話卻說得有些陰毒了。
池菸頭一歪，笑了，“出賣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人出賣勞力，有的人出賣智商……”
她轉頭，目光直視隔了幾個位置的李絳雪，悠悠道：“出賣自己並不丟人，丟人的是，沒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對！”有人低低喝了一聲。
打工掙錢，誰不是在出賣自己？出賣時間，出賣夢想，出賣陪孩子的時光，出賣那個曾經仗義執言的少年。
會議室的風向轉瞬之間倒向了自己的對立面，李絳雪臉色霎白，眼睛彷彿要噴出火來。
回到工位，池煙把每人績效獎勵三倍的消息告訴大家，投資部一幫年輕人都快瘋了，興奮得返祖亂竄，別的部門聞聲過來，得知原因，一個個表示“羨慕嫉妒恨”。
池煙回來後，一直沒見到煜辰，今天也沒見他來公司。臨下班前，她給他發了個微信：
你今晚回不回來？我等你喫飯。
煜辰回：出差了，不用等。
池煙內心浮上淡淡的失望，本想着感謝他提供的信息，好好請他喫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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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兩天是週末，池煙爲了減肥，週六只吃了幾根黃瓜和雞蛋，週日正在糾結要不要再堅持一天時，忽然接到元慕飛打來的電話。
他的聲音溫和中帶着一絲磁性，“吳老師很感謝你，囑咐我無論如何請你喫一頓飯，我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知道池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
池煙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爽快地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中午如何？”
她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人家是什麼級別，哪能隨隨便便就有時間。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意外，隨即很快答：“可以。我這邊還有個會，十二點我派車去接你。”
“我有一個要求。”池煙乾脆順着杆子向上爬。
“池小姐請講。”
“這頓飯我來請，感謝你這兩次的幫助。”
“好。”元慕飛也很爽快。
隨後池煙將地址發給了他，十二點整，勞斯萊斯準時出現在錦繡花城小區門口。元慕飛的司機對她恭敬又周到，剛上車，後排小桌就升上了冰飲和果盤。
她莫名想起和煜辰領證那天，暴曬的陽光下遠遠瞄見煜辰車裏誘人的冰飲和水果，那時她只覺唏噓，明明只隔幾步之遙，卻像隔着天上地下。沒想到今天她也享受到了這份待遇，當下對元慕飛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車子停在一個飯店門口，店面不大不小，看上去既不特別高檔，也不顯得過於廉價，正是池煙請客能承受的程度。
元慕飛在靠窗的一個桌前向她招手，乾淨的白體恤，卡其色休閒褲，簡單又清爽，他工作和生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打扮。旁人絕不會相信，這麼普通裝扮的人是晏城元氏集團的繼承人。
池煙大方微笑，快步走過去。
“我想喫這裏的芙蓉扇貝，就自作主張選了這家，池小姐不介意吧？”元慕飛問。
“不介意。我請客本來還擔心不知道你的口味，你這麼自覺的客人太省心了。”池煙毫不吝嗇地誇讚。
她左右看了一下，正是喫飯點，餐廳裏就他們一桌客人，看來生意不怎麼樣，也不知道口味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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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菜上桌她嚐了幾口後，發現擔心多餘了。食材新鮮乾淨，味道鹹香適宜，味道相當可以，心想大概是老闆不懂宣傳，不由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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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師很感激你，可惜他身體不允許，不然非要親自請你喫頓飯。”元慕飛很自然地幫池煙夾菜，一點架子都沒有，“池小姐，冒昧問一下，你怎麼發現他這個心結的？”
池煙謙虛地說：“其實也沒什麼，我以前專業是心理學，可能在這方面，比別人稍微敏感些。”
“哦，f大嗎？”元慕飛動作停住。
“是。”
“f大心理學全國第一，沒想到方圓有你這麼優秀的人才。”元慕飛似乎不經意問道，“不過，你怎麼沒從事心理學行業？”
“啊這個，後來興趣轉移了。”池煙對這個問題早已習以爲常。
“你的手怎麼了？”元慕飛突然問。
池煙低頭看，發現食指指頭有一道小口，輕微的血痕，沒覺得疼。
“可能不小心劃了一下，沒事，也不疼。”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等一下。”
元慕飛起身，朝服務檯走去，幾個服務員立刻向他迎上去。沒一會，他拿着一個創可貼過來，撕開，溫聲說：“來，我幫你包一下。”
池煙有些不好意思，“真沒事，這種小傷口很快就好了。”但他似乎很堅持的樣子，還是聽話地把手伸了過去。
他彎腰低頭，雙眼盯着受傷之處，動作輕柔地包紮好，才緩緩坐下，笑着說：“女孩子，還是注意些好，儘量別留下傷口。”
她和他畢竟不算熟，心中有些許尷尬，只好埋頭喫菜，“謝謝元總。”
元慕飛笑笑，“有一件事，我跟池小姐說，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
池煙好奇，“什麼事？”
他一向陽光明朗的臉上，忽然變得有些惆悵和傷感，“池小姐，其實你和我前女友長的很像。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正是剛進元氏做銷售人員時，全國各地到處跑，對她難免關心冷落，那時都年輕固執，我們大吵一次後分手了，後來她去了國外，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池煙微微有些震驚。
他笑了笑，看着池煙的目光坦誠又直率，“可能是因爲愧疚吧，我看見你就覺得很熟悉，不知不覺就想彌補一些……”
池煙恍然。
難怪她一直覺得元慕飛對她莫名的不錯，這幾次遇到問題，他都盡力幫忙，原來有這個原因。
她一點也不介意，反而因爲這番話瞬間沒了心裏負擔。慕飛能這麼坦坦蕩蕩說出來，恰恰說明人家光明磊落，行的是君子之道。
她真誠地說：“如果因爲這個小小的巧合，得到了元總你這個貴人的多次幫助，又交了這麼優秀的一個朋友，我慶幸還來不及。”
元慕飛聽了，臉上的笑容燦爛起來，“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你別叫我元總了，和養老院的人一樣，叫我慕飛。”
“好的，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