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池煙的翹首以盼中，煜辰下午來了公司。正好秦太太吩咐她，投資部這週報告由她彙報，她拿上整理好的資料，便去找煜辰。
煜辰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外面寬敞明亮，擺滿全公司最多綠植的空間，是總經辦區域。李絳雪和幾個年輕女孩在輕聲細語說着什麼。
“請問一下，煜總現在方便嗎？”池煙客氣地問。
李絳雪擡眼，見是她沒作聲。
一個高瘦女孩瞥她，“你們投資部秦玉蘭呢？”
池煙抿了抿嘴，“秦總要休假了，最近報告都是我在做，所以她安排我——”
“那不行。煜總這麼忙，哪有時間聽個普通員工彙報？叫秦玉蘭來！”
高瘦女孩理所當然打斷她，就不再理會，轉頭接着和李絳雪說話，“雪姐，主要我的氣質比不上你，所以啊，高檔衣服也不是誰穿都好看的。”
“就是就是！我那天看煜總進屋時，還特意看了眼雪姐，好像也挺欣賞的。”
“煜總對雪姐肯定不一樣啦，那次煜總臉色那麼難看，要不是雪姐進去安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起來，全公司也是託雪姐的福，纔能有機會多看見幾次煜總！”
池煙聽着這幾個女人的一頓吹捧，想起秦太太說她拍馬屁能進前五，現在看來，實在是太瞧得起她了。
她皺眉看着煜辰辦公室的門，在考慮要不要假裝走錯直接衝進去。
李絳雪看她，淺笑開口，“你回去吧，煜總現在沒空，剛纔幾個副總來都被擋回去了。”
旁邊人隨即附和，“剛纔就連雪姐敲門都沒讓進去，煜總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池煙沒想到在公司見他一面也這麼難，考慮了幾種方案又承擔不了後果，想了想沒有辦法，只好轉身。
“別說煜總現在沒空，就算有空也不是普通員工相見就見的！”瘦高女孩看着池煙凹凸有致的身材有些嫉妒，她是飛機場，男朋友每次行事都嫌她沒手感。
“這投資部秦玉蘭是怎麼帶的！”她又頗爲諷刺補了一句。
池煙停下腳步。
她輕籲一聲，轉身看瘦高女孩。
“那你是不是普通員工？秦總是煜總任命的投資部的總監，你有什麼資格質疑她？質疑投資部？你比煜總還英明？”
“你！”瘦高女孩沒想到池煙居然敢這麼頂她，嘴又說不過，漲紅着臉憋出一句，“沒素質！”
“我沒素質？秦總年齡比你大，級別比你高，貢獻比你多，你左一個秦玉蘭，右一個秦玉蘭，你的素質在哪裏？”池煙冷冷盯着她。
“好了！”李絳雪打斷二人對話，“總經辦也是照章辦事，今天煜總確實是忙，你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了。”
拐角處，秦太太靠着牆靜靜站着。
池煙走後，她想到總經辦可能爲難她，便也跟了過來。
沒想到這個平日裏滿嘴好話，說話像萬金油的女孩子，居然爲了自己，展現了這麼銳利霸氣的一面，而自己平日對她，從未有過一個好臉色，說過一句好話。
她眼眶微微溼潤。
工作以來，從來只有她爲別人擋槍擋箭，沒想到今天，也有別人爲了她出頭的一天。
“叮鈴鈴……”一部內線忽然響了。
總經辦幾個人全部看向電話，一個女孩小小翼翼接起來，恭聲說：“煜總，您有什麼吩咐……好的，好的，收到。”
等她放下電話，李絳雪問她，“煜總說什麼？”
“煜總說他現在沒事，可以進去了。”
李絳雪展顏一笑，立刻拿起資料準備進屋，轉頭又池煙說：“你回去吧，今天要見煜總的人都在排隊，肯定輪不上你，別在這裏僵着，人來人去的看見也不好。”
說着她整了整裙子，準備敲門。
“雪姐，你等等，煜總說……”接電話的女孩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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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李絳雪轉頭問。
女孩有些不敢看她，“煜總說，讓她進去。”說完伸手指向池煙。
李絳雪敲門的手勢凝住，過了兩秒，她轉頭，面帶笑意，“沒事，煜總可能忘了我剛纔找他，我先進去說個事，兩分鐘就好。”說罷，她輕敲了兩下房門，兀自推門進去。
十秒鐘後，她開門出來，臉色緊繃，一言不發，徑直走向位子坐下。
在場的人都尷尬得不敢看她。很明顯，雖然她說只需要兩分鐘，煜總還是讓她出來了。
池煙左右看了看，“那，我進去？”
李絳雪緩緩擡頭看她，面色冷得像罩了一層冰渣子。
接電話的女孩小聲迴應，“對，煜總剛說，讓你進去。”
池煙對着那女孩笑笑，“謝謝！”輕敲了兩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留下身後寂靜的修羅場。
這是池煙第一次進煜辰的辦公室。
他坐在臨窗的辦公桌後，低頭微側，半垂雙眸在看電腦，見她進來眼皮都沒擡。
池煙已經習慣這個男人沒禮貌的風格，只覺得半個月了，終於見着金主爸爸，頗有過五關斬六將終見真身的感慨。
“煜總——”
煜辰擡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池煙把後半句生生咽回了肚子，咬着下嘴脣立在他辦公桌前，靜靜等待。
從這個角度看，煜辰臉部線條更顯英朗，微微上揚的眼角襯出長密的睫毛，挺直流暢的鼻樑淺淺泛着光，嘴脣輕抿，神情凝肅又散漫，池煙似乎總能在他身上看到矛盾的東西。
煜辰似乎感受到她的凝視，眉間動了一下，忽然開口，“今天先這樣，其他的下次彙報。”
池煙這才意識到他原來在開視頻會議，忙用氣聲說：“你先忙你先忙，我一會再來。”
煜辰睫毛顫動，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剛聲音那麼大，這會啞巴了？”
池煙有些不好意思，“剛纔，還好還好……你這屋子隔音不行。”
煜辰靜靜看她兩秒，又撇開去，“什麼事？”
“啊，秦總馬上要休假了，說以後投資部的報告由我來彙報。”
“嗯。”
“嗯的意思是——”
沉默了一秒，“開始。”
池煙聞言，立刻打開文件夾，將最近一週的進展揀要點作簡要彙報。過程中，煜辰照例簡短提了幾個問題，好在她提前已有準備，立刻拿出數據作了補充解釋。
等她說完，辦公室忽然安靜了下來。
池煙站在辦公桌旁，人神交戰了幾秒，一咬牙，決定開門見山。
“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了？”
煜辰蹙眉，“我剛說了，報告可以。”
池煙內心莫名升起一股的委屈，沉了沉，才又說：“我不是說報告。你半個月沒來錦繡花城，和夫人這麼久沒視頻，是不是，我哪兒沒做好，所以你對我不滿意，如果你要換人，我——”說到後面沒控制住，話語裏的委屈之意帶了一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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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夫人去寺廟做半個月修行居士，不能視頻。”煜辰打斷她。
池煙眨了眨眼，“所以，不是因爲我沒表現好，只是因爲夫人這段時間不方便視頻？”
煜辰沉默了一下——
“表現，當然要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