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辰的臉黑得要命。
他抖落了兩下腿,試圖把她甩開,沒想到她抱得更緊了,把臉貼了過來。
她的聲音又乖巧又幸福,“爸爸小心,煙煙扶緊了!爸爸最棒,媽媽回來你不要告訴她,是煙煙把燈泡弄壞了哦!”
“撒手!”煜辰手裏捏着幾個燈泡,很想一個個磕在她腦袋上。
她頓時委屈了起來,帶着哭腔說:“爸爸,你生氣了嗎,煙煙不是故意放錯糖的!很難喫吧?最後一道菜,讓我重新做一次好不好?”
“我不是你爸爸!”他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字蹦出來。
“那你是四阿哥?”她霎時又高興了,臉貼在腿上左右擺動。
“四阿哥,你聽我說,你可能難以接受,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終究是要回去的,我走後……咦,四阿哥,你兜裏藏了什麼寶貝,哪兒冒出來的?難道,你是要送我離別禮物麼?”她蹭了蹭,聲音忽然雀躍起來,“我猜到了,是不是玉佩?”
站在椅子上的男人僵住不動,幾秒鐘後,一聲憤怒的低吼從胸腔裏爆發出來。
“鬆開!”
池煙被一股力道猛地推開,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她也生氣了,嬌聲喊道:“你這麼對我,我去喜歡八阿哥了啊!”
男人長腿邁下,一聲不吭往房間走。
池煙目送他僵直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兀自低語,“曲終人散終有時,也罷,我還是先回我的塔拉莊園去睡覺,畢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墨九給煜辰打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
“調研對接都安排好了,下個月初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咦,你那邊有水聲,在洗澡啊?”
“嗯。”電話裏煜辰的聲音很悶。
“這麼早?你不是一向洗澡直接上牀嗎?現在才八點多。”墨九奇怪。
“關你屁事!”
電話被摁斷。
墨九看着手機納悶,這個男人喫火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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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頭痛欲裂,她只記得昨晚自己喝了半瓶葡萄酒,其他的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此後十多天,煜辰沒來過錦繡花城。
池煙又高興又忐忑。
高興的是,他不來更好。自己一個人在大屋子裏,隨意刷刷劇喫喫美食,悠哉悠哉得很。
忐忑的是,畢竟拿人手短喫人嘴短,金主爸爸老不現身,萬一是嫌她表現不好,最後不滿不給錢怎麼辦?
公司裏,李絳雪得到了方圓上下的一致認可和誇讚。
她看上去高高在上,卻出手大方,微笑迎人,明明無意中泄露了和煜家關係匪淺,卻在別人問時,謙虛低調地稱只是誤會。衆人只覺得她是富家小姐深入基層,不想顯露身份,紛紛表示理解。
與此同時,發生了一個令方圓全體人員激動興奮的變化——
這段時間,煜總來了公司五次!
快趕上過去兩年的總和了!
雖然總經辦解釋,是因爲和元氏合作項目的原因,但是大家可不這麼想。李絳雪一來,煜總來公司就變多了。
煜總辦公室除了高層進去彙報工作,李絳雪進出的次數是最多的,再加上她背後的關係煜夫人……
“這說明什麼?”
文雯擲地有聲發問,“這所有的變化都指向一個結論:李絳雪,是未來的董事長夫人人選!”
“可我看煜總對她,也沒有特別熱情啊!”死忠粉並不同意。
“煜總是誰?他是煜總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你能指望一個冰山總裁像舔狗一樣嗎?”
“那倒也是……”
“池煙!你皺着眉頭幹嘛?你好像對李絳雪沒什麼興趣。”文雯問。
“沒事,餓了。”池煙胡亂應道。
“諾,給你薯片。”“我有肉鬆面包。”各種零食立刻被遞了過來。
池煙不客氣都接過,一邊喫着薯片,一邊開始沉思。
剛纔的八卦,她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
煜辰半個月不來錦繡花城,連和煜夫人的視頻都停了,很有可能……是對她的表現不滿意!甚至打算換人,而且,換的是李絳雪!
他來公司那麼多次,好幾次從投資部通道前路過,看過自己一眼嗎?
沒有!
她真想扇自己一下,這麼嚴重的職場危機,自己每天還傻呵呵胡喫海塞,悠哉樂哉!
下班後,她緊急召集半夏沈君會合。
牛排店裏,池煙正襟危坐,嚴肅地對兩個閨蜜說:“這頓豪華大餐我請,我現在面臨嚴峻問題,需要幫助。”
沈君切了塊牛排,“被狗咬了?”
半夏細嚼慢嚥,“君上你這說得不合理,我盲猜,煙煙被某個大富豪求婚了!不然無法解釋她最近的大方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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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噎了一下,又是個預言家?
她正色,想了想說:“你們別亂猜,是這樣,我新……工作的老闆,是個同志。”
“男同志啊?”兩人放下了刀叉。
“對,男的,同志。”池煙接着說,“我自問按照他的要求,工作完成得不錯,可是最近,他好像對我不滿,愛答不理,工作也不安排了。這份工作福利待遇很好,我不想被辭掉,你們幫我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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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罪他了?”半夏問。
“絕對沒有,捧着他還來不及呢!”
沈君說:“我們諮詢所接待過幾個同性戀案例,大概知道一些同性戀羣體的心理特徵。”
“是什麼?”池煙忙問,叉了塊芒果蛋糕放入沈君嘴裏。
沈君嚼吧嚼吧,接着說:“他們由於無法被世俗完全接受,多數會呈現出缺乏理解和被認同的心理特徵。你是不是無意中說過什麼傷害了他?他們就算不滿一般也不會直接說,只認爲道不同不相爲謀,乾脆離你遠點。”
池煙埋頭沉思,“沒有啊?難道我真的無意中說了不該說的……那怎麼辦?有什麼補救辦法嗎?”
沈君想了想,“開誠佈公,敵退我進,拋卻性別,變成閨蜜!”
“變成……閨蜜?”池煙想起煜辰那張冰山臭屁臉,嘴角扯了扯。
此時,隔壁桌客人聲音陡然提高了。
“你自己說的不要彩禮,現在臨時又變說法什麼意思?你究竟想不想結婚?”一箇中年男人不忿的聲音。
女人在低聲安撫。
男人接着抱怨,“不是我戳你脊樑骨,一個四十的女人,別人相親對象要不是老頭就是二婚帶孩子,哪裏找的到我這種三十歲的小夥子?也就是我!”
“你心裏實在是太沒數了,男人看女人,壓根不看學歷啊工作啊那些虛的,就看長相,看人品!你說你,長相一般,年齡又大。我也就看中你明事理,不貪錢。可你明明知道我們家條件不好,我現在工作沒着落,自己說不要一分彩禮,這會兒又臨時變卦什麼意思?你要是瞧不起我們家,乾脆別結了!”
角落裏就他們兩桌,男人聲音毫無顧忌,一字不落地都傳了過來。
池煙三人對視,紛紛撇嘴。
半夏低聲評價,“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看不起女性的男人,越無知越自大。”
沈君見怪不怪,“現在這種事多得很,關鍵有些女人自己不知道反省,反而覺得男人說得對。”
池煙正想開口,隔壁桌忽然拉扯了起來,似乎是男人要走,女人在拉着手強行挽留。
女人連聲道歉,聲音小心翼翼,“正明,我錯了我道歉,你先聽我說,我求你了,有人看過來了,你先坐下來聽我說。”
池煙愣住,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幾乎每天都能聽見。她實在難以把這個聲音和想象中的臉對上,於是身子微斜,朝對桌女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