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川的判決很快下來。
死刑,秋後問斬。
沈宴清沒接管瓊州前,蔣川就是瓊州城的土皇帝,雖然有顧大年的前車之鑑,蔣川不敢囂張,但瓊州的官員哪個不是討好巴結他,將他捧得人都飄了,現在突然被處刑,別說是蔣川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就算是瓊州城的其他官員也驚掉了下巴。
“怎麼會?不是已經貶到離縣了嗎?”
府衙中幾個官員竊竊私語,對蔣川的下場很不能理解。
“聽說是他在離縣發現了煤礦,想要勾結地方富紳私吞了,被大人抓到了把柄,這才處以死刑的。”
“怪不得.……”
雖然明面是這個理由,但也有消息靈通的,知道蔣川做的那些事。
他們雖不會大肆宣揚出來,可私下傳的多了,蔣璇姐妹的名聲也漸漸壞了,之前還有想法跟蔣家結親的,現在都打消了這個主意。
陳氏饒是已經有心理準備,看到這個結果直接就大病了一場。
她身子骨本來就沒養好,這下更是臥牀不起。
蔣璇倒是接受的很快,她本就沒有成親的打算,那些人願不願意娶她,她並不在意。
本來因爲離縣的事,蔣璇還有些難受,陳氏一病,她在牀邊侍疾,也沒心思難過了。
蔣川已經被關進大牢,陳氏撐起精神寫了和離書,由陳萬章送到大牢裏讓蔣川簽了字。
沈宴清知道陳萬章心中有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大牢的衙役給他防水,陳萬章狠狠教訓了一頓蔣川,聽說最後蔣川一張臉青紫紅腫,都看不出人形了。
但他落得這樣的下場,根本沒有人同情,恨不得陳萬章下手更重一些。
陳氏和蔣川和離後,周身的鬱氣都慢慢消散了,人也精神了許多,可以在丫鬟的攙扶下從牀上下來了。
陳萬章兄弟三人幫陳氏收拾行李,就等她恢復的差不多了一起回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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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那一攤子生意離不開人,陳萬章作爲陳家的家主在瓊州城逗留這大半個月已經是極限,再待下去肅州都要亂了套了。
陳氏自然也知道哥哥們的不易,她也想回去看看老孃,之前鬼迷心竅連親人都不管,陳氏現在就是悔恨。
正好姜妙出海的日子也定了,就在八月初三。
陳萬章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送了不少水性好的夥計,這些人都有出海的經驗,有他們跟着,姜妙這一路也多了保障。
沈宴清見陳家人這樣上道,對他們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正好離縣的煤礦需要開採,梁鐸忙不過來,沈宴清也需要其他的幫手,陳萬章兄弟幾人有情有義,陳家在肅州的名聲也很好,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陳萬章兄弟幾人離開前,沈宴清讓人將他們請到書房,三人出來時臉上都是滿面紅光,眼神充滿了激動。
“沈大人這樣看重我們,咱們可得好好幹!”
“是啊,沒想到咱們陳家還要再進一步的機會,這都多虧了芷蘭,若不是她,咱們也沒有機會和沈大人交好。”
陳萬章兄弟三人說着話,有了這樁生意,陳氏回了肅州腰桿子也能挺起來。
陳氏作爲他們的幼妹,受了委屈他們自然是願意讓她回孃家,可陳萬章兄弟幾人心裏也明白。
陳氏畢竟是和離的人,他們不在意,可不代表他們媳婦心裏也能接受。
原本陳萬章還擔心陳氏回了孃家受委屈,現在有了煤礦的生意,陳氏就是他們陳家的功臣,她回家住着誰也說不了什麼。
“芷蘭是個有福氣的。”
饒是陳萬慶也忍不住暗歎一聲,有跟沈家的關係在,陳氏身後就有了依靠。
更別說蔣璇馬上要跟着姜妙出海,在別人眼中,她們母女就是姜妙的親信,得罪她們就是得罪姜妙。
“我那還有位擅長看風向的老師傅,待會兒送到璇兒那,這次出海也讓他跟着吧。”
……
出海這天,瓊州城都沸騰了,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送她們。
姜妙站在甲板上,和兩個小糰子話別,嚶嚶忍了幾天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她趴在姜妙懷裏,聲音裏帶着哽咽。
“娘,嚶嚶捨不得你,爹爹也捨不得你。”
越是臨近分別,小姑娘越是捨不得讓姜妙離開了。
“娘也捨不得嚶嚶,所以孃親很快就回來好不好,等你認識一百個大字了之後,孃親就回來了。”
姜妙親了親嚶嚶的小臉,輕聲哄着她。
嚶嚶最近開始識字,她就是個坐不住的,沈宴清那樣嚴厲的人,卻是個女兒奴,嚶嚶不好好學字他也不生氣,就慣着她隨她去。
姜妙卻是看不慣女兒注意力不專注,她許下這個承諾也是想讓嚶嚶專心學字。
嚶嚶聽了孃親的話小臉都皺成一團,那些字認識她,她卻不認識它們,聽到要學到一百個孃親纔回來,小姑娘哭得更可憐了。
“嗚嗚嗚……嚶嚶一定好好學,孃親要早些回來。”
回去她就找韓煜哥哥學,和孃親相比,學字也不算苦了。
姜妙見她小可憐的模樣,又心疼又好笑,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淚,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好,娘答應你,去吧,跟爹爹回去。”
說着她把嚶嚶遞給沈宴清,男人一直在旁邊看着她們娘倆分別,眼中都是滿滿的不捨。
姜妙把嚶嚶交給他的時候,手指碰到他的掌心,被男人一把抓住。
他的手心滾燙,姜妙怔了一瞬。
“相公.……”
甲板上還有人看着,但此時沈宴清已經顧不得了,他伸手將姜妙抱在懷裏,嚶嚶被夾在兩人中間,小臉悶在姜妙懷裏掙脫不出來。
沈宴清手臂環着她的腰,低沉的聲音響徹在她耳邊。
“出去時注意安全,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好。”
姜妙回抱過去,兩人享受着片刻的溫存。
然而離別就在眼前,他們想要相處也沒有時間。
桅杆慢慢升起,船帆支開,船已經緩緩駛出海岸。
姜妙在甲板上用力朝岸邊揮着手,她這一去不僅改變了瓊州,也改變了大燕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