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車子到了天鵝湖別院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子剛好停在了天鵝湖別院的門口。
車門打開。
從車裏下來的,是一身黑衣的厲景川。
才一天沒見,黎月卻覺得他好像是憔悴了很多。
胡茬烏青,整個人看上去也更加清瘦了。
他一邊朝着別院裏面跑進去,一邊大聲地喊着念念的名字。
片刻後,院子裏面響起了念念帶着哭腔的聲音:
“爹地——!”
“你終於回來了!”
“你看看大哥!”
與此同時,別院門口又是一輛車停下。
容清匆忙地拎着藥箱進門。
在容清身後,一隻肉肉的小手推開了車門。
一個穿着漢服的六七歲的小丫頭從車上下來了。
她原本也想進門的,可不知道爲什麼,烏溜溜的大眼睛卻轉過頭來,朝着黎月的車子的方向看了過來。
小丫頭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下意識地朝着黎月車子的方向走了過來。
剛走沒幾步,院子裏響起了容清的聲音:
“筠筠,快進來幫忙!”
小丫頭這才頓住了腳步,連忙轉身衝進了院子。
黎月坐在車後座上,看着別院門口發生的一切,又聽着院子裏面的聲音,心裏像是下起了一場大雨。
前排的司機沉默了一會兒,“二小姐,您不進去看看嗎?”
黎月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算了。”
她昨天剛剛在凌修誠面前發了毒誓,在孩子出世之前,不會和厲景川見面。
雖然她不迷信,但……
而且,現在的她,就是要和孩子們保持距離的。
如果今天雲默出事了念念找她,她就出現了。
那以後雲嶼或者念念出事了,她還是要來見他們。
一來二去,不但免不了要和厲景川見面,還會讓孩子們和以前一樣依賴她。
想到這些,黎月惆悵地嘆了口氣:
“找個不顯眼的地方把車停下吧。”
司機沉默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開口,“二小姐,您真的不進去看看嗎?”
“我聽您的小女兒在裏面哭得挺兇的。”
黎月閉上眼睛,側着耳朵,的確是聽到了念念的哭聲。
她的心臟揪在了一起。
她很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去,抱住念念,看看雲默的狀況!
可是……
見黎月一臉爲難,司機嘆了口氣,建議道:
“我有個朋友在天鵝湖別院裏面做傭人,要不,我讓她幫忙弄一套傭人的衣服……”
“您進去看看?”
“反正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光線不那麼足,他們應該認不出來的。”
黎月咬住脣,猶豫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被誘惑了。
十分鐘後,她穿着傭人的衣服,低着頭,跟着一個傭人大媽進了院子。
院子正中央,雲默正閉着眼睛面色蒼白地躺在牀上。
牀邊上,很多儀器正在運行。
他的手背上的輸液管裏流淌着的,是鮮紅的血液。
念念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捂住臂彎,雲嶼在她身邊一言不發。
很顯然,剛剛念念哭,是因爲抽血了。
這小丫頭一直都這樣,每次看到抽血針,都害怕地直哭。
但爲了哥哥,她就算是害怕,還是會幫忙。
一臉憔悴的厲景川一邊握着雲默的手,一邊看着儀器上的數字:
“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吐血暈倒?”
容清一邊在一旁調藥,一邊嘆了口氣:
“他之前身體就不好,換完骨髓,也不是一勞永逸,要經常護理的。”
“這段時間很顯然你和黎月都很忙,沒有時間幫他複查護理。”
“而且,從他的狀態來看,很顯然最近思慮過重……”
“可能是太擔心你和黎月的事情了。”
說着,容清看了一眼雲默蒼白的小臉:
“平時我看,你的這三個孩子裏,只有他最穩重,遇事波瀾不驚,還能鎮定地安慰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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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他對你和黎月的感情沒有另外兩個那麼深。”
“沒想到小小年紀,居然爲了你們大人的事兒,直接操心病倒了。”
男人的話,讓厲景川沉沉地嘆了口氣,“雲默像我。”
“什麼事兒都往心裏藏。”
說完,他緊緊地抓住雲默的手,低聲地開口:
“你們還是孩子,大人的事情……連我都無能爲力,更何況你們呢?”
站在遠處,黎月一邊幫助傭人李大嬸按照容清的吩咐摘草藥,一邊強忍住眼淚。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糾結關於凌家和厲景川的事情,卻忽略了她三個寶貝的感受。
他們是最希望她和厲景川修成正果的。
可是……她卻選擇了凌家。
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她對不起孩子們,對不起雲默。
如果不是她,雲默也不會現在暈倒……
就在她滿心痛苦地自責的時候,一隻手抓住了她手裏的草藥。
“我來吧。”
這熟悉的聲音,將黎月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
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剛剛還在握着雲默的手,自責地說話的厲景川。
此刻,他已經蹲在了黎月的身邊,一把將她手裏的草藥奪走,然後認真地低着頭開始摘擇。
黎月怔了怔,怕他發現自己的身份,連忙又抓了一把草藥,低着頭開始摘。
“你很慌張?”
看出身邊女傭的慌亂,厲景川擰眉低聲問道。
黎月怔了怔,這才發現,自己握住草藥的手都在發抖。
一旁的李大嬸怕露餡,於是訕訕地笑了笑打圓場,“她是新來的,從來沒見過厲先生這麼又帥又有錢,氣場還強大的男人。”
“所以您蹲在她身邊跟她一起摘草藥,她會緊張。”
厲景川頭也不擡地輕笑了一聲,“又帥又有錢?氣場強大?”
“有什麼用。”
男人站起身來,脣角掛着一絲自嘲的冷笑:
“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留不住。”
他低沉的聲音,讓黎月的心臟狠狠地縮了起來。
最重要的人……
對厲景川來說,她是最重要的人嗎?
既然她是最重要的人,他爲什麼要謀害她的親生母親?
他就沒想過,當他用刀子扎到柳如煙胸口的時候……他們兩個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了嗎?
他嘴上說她是最重要的人。
可是在他心裏,他有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嗎?
“爹地。”
這時,念念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你要不要到門口看看,媽咪有沒有來?”
“念念剛剛給媽咪打電話了,媽咪說她會來的。”
厲景川擰眉,走過去將念念抱在懷裏:
“乖,她不會來的。”
念念吸了吸鼻子:
“你撒謊!”
“媽咪答應了念念會來的,她就一定會來的!”
“她不會不管我們三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