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誠的話,讓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
黎月的雙手在身側默默地捏成了拳頭。
她擡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凌御瑾,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如果厲景川真的將母親傷害成這樣……
她不敢想,不敢面對。
這時,醫生將柳如煙從搶救室裏面推了出來。
黎月連忙迎上去。
這個早上還說想讓她離開凌家,和厲景川在一起的女人,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牀上。
像是睡着了。
她的脣角,甚至還帶着一絲的笑意。
看着這樣的柳如煙,黎月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子在攪着一樣地疼。
女人死死地咬住牙,一邊握住柳如煙的手,一邊跟着醫生一起推着柳如煙回到了病房。
從搶救室到病房,黎月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柳如煙的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媽……”
在病牀旁邊坐下,黎月握着柳如煙的手,淚如雨下。
如果不是她,是不是媽媽就不會變成這樣……
凌青荷說的對。
爸爸說的對。
都怪她,都怪她!
她本來以爲媽媽病重,自己回到凌家來,能讓媽媽的病好的更快一點。
可是沒想到,自己卻給媽媽帶來了這樣的災難……
厲景川……
黎月死死地咬住脣,在心裏默唸這三個字。
他到底有多囂張,纔會這麼明目張膽地殺害她的母親?
他到底覺得她對他的愛有多卑微?
卑微到他殺了她的母親,她還會跟他在一起?
想到這裏,黎月的眼淚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涌。
是她多年來對厲景川的縱容和貪戀,才讓他這麼不把她和她的親人放在眼裏,是嗎?
身後,凌御瑾看着黎月握着柳如煙哭得洶涌的樣子,沉沉地嘆了口氣。
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黎月的肩膀,這才轉身離開。
“大哥這是要去哪?”
凌御瑾剛打開病房的門,門外就傳來了凌青荷冷漠的聲音來:“是打算去警局,去看你那個殺人犯表弟嗎?”
男人的眸色微微地眯了起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凌青荷,從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失去母親的悲傷。
甚至,她此刻的模樣是有些得意的。
凌御瑾冷笑了起來,“誰是殺人犯,還說不定呢。”
他逼近凌青荷,身上危險又強大的氣場讓凌青荷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男人將凌青荷逼至牆角,脣邊帶着幾分冰冷的顏色: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厲景川去警局,不是去自首,而是去報案的。”
“他報案的內容,是你謀殺了母親。”
凌青荷的臉瞬間白了起來。
她有些慌亂地別過臉去,不敢看凌御瑾的眼神:
“他胡說的!”
“他沒有證據!”
她這幅態度,讓凌御瑾的眸色更深了。
“你怎麼知道厲景川沒有證據?”
“萬一厲景川有證據呢?”
男人壓低了聲音,“凌青荷,母親就算不是你親生的媽媽,但她也辛苦養育了你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來,對你也不薄。”
“你千萬別被我發現,是你殺了她嫁禍給厲景川的。”
“否則的話,我可能要把你活剮了。”
凌御瑾的聲音和眼神,都像是要將凌青荷給生喫活剝了!
凌青荷即使沒有面對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但還是能感受到男人眼底的恨意和冰冷。
她不由地哆嗦了起來,“你,你胡說什麼!”
“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厲景川殺害媽媽,不是證據確鑿嗎?”
“你別想爲了你的表弟脫罪,就拉我下水!”
凌御瑾冷笑一聲,“你最好沒有。”
“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言罷,他直接放開凌青荷,轉身大步離開。
凌青荷強撐着牆壁站在牆邊上,目光緊緊地盯着凌御瑾的背影。
直到他進了電梯,她才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無力地從牆壁上滑跌着坐到了地面上。
女人的心臟砰砰砰地狂跳。
雖然她以前經常和顧曉柔謀劃殺害別人的事情,但是以前,不管是六年前傷害黎月,還是後來殺害厲老太太……
都不是她親自安排親自動手的。
這次,因爲秦牧然的雙腿中槍站不起來,她只能親自動手。
想到之前將刀子扎進柳如煙胸膛的時候,柳如煙震驚絕望的目光,她的手心就全都是汗!
剛剛凌御瑾的樣子,真的讓她差點就以爲,凌御瑾已經掌握了所有的證據了……
凌青荷眯起眸子,不行。
光靠一個把她當成女兒的凌修誠,完全不夠。
她還需要新的靠山。
一個……能完完全全地保護住她的靠山!
……
從醫院出來,凌御瑾直接去了警局。
其實他不太相信厲景川能殺害柳如煙。
倒不是因爲他和厲景川有血緣關係,所以他對他無條件信任,而是……
他不覺得厲景川這樣一個在生意場上手腕凌厲的人,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他要殺害柳如煙,完全可以用更隱蔽的辦法,何必要在柳如煙見他的時候,光明正大地殺害?
更別提他後面還第二次地進入了兇殺現場,最後渾身是血地從病房裏出來,一邊找醫生一邊到警局報警。
這一切,都不太符合厲景川商業奇才的身份。
到了警局,凌御瑾坐在探望室裏等着厲景川出來的時候,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擔憂的。
之前凌修誠在醫院給秦牧然打電話,讓秦牧然託關係弄死厲景川的話,似乎還在耳邊。
這裏是營城,凌家和秦家的地盤。
就算厲景川在榕城權勢滔天,在營城,也不可能鬥得過地頭蛇。
這時,探望室的門開了。
相比於之前在監控中的樣子,此刻的厲景川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
打開門的一瞬,他看到凌御瑾,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來。
男人戴着手銬和腳鐐,卻像是個帝王一般地,優雅地朝着這邊走過來。
最後,他在桌子對面坐定,獄警客客氣氣地囑咐了他幾句,便離開了。
凌御瑾有些驚訝地擰起眉來,“你在這裏……沒人爲難你?”
“沒有。”
厲景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江冷的名字,聽過嗎?”
凌御瑾擰眉,點頭。
江冷這個名字,他不可能沒聽過。
這個來自海城的江冷,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將營城叫得上名字的幫派全都打服收服了。
連之前和他有點交情的譚哥,都在前幾天被打得連夜收拾行李逃離了營城。
現在的江冷,在營城的幫派裏面,穩坐龍頭老大。
厲景川勾脣笑了笑,“他是我朋友,我讓他到營城來幫我的。”
在凌御瑾震驚的目光中,厲景川淡淡地勾了勾脣,“秦牧然在這邊安排的人,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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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男人收斂起笑容,深深地看了凌御瑾一眼:
“凌夫人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