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狠狠撞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一瞬,黎月只覺得六年前在榕城跨海大橋上撞壞的膝蓋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她咬着牙想要爬起來,卻怎麼都爬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
凌修誠沒想到凌青荷會直接將黎月踹倒跪下,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的慌亂,本能地想去將黎月攙扶起來。
可轉念一想,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抽了回去。
是他讓黎月跪下的,凌青荷只是在幫忙而已,如果自己將黎月攙扶起來了……
凌青荷可能會不舒服吧?
這樣想着,男人只能擰起眉頭來,一邊暗暗決定回去好好犒勞黎月給黎月道個歉,一邊冷硬地開口:
“黎月,厲景川殺害你媽媽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讓厲景川付出代價。”
“但是你……”
他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色蒼白的女人:
“你現在,當着我,你哥哥,你姐姐,還有搶救室裏的你媽媽的面兒。”
“你發誓,以後再也不跟厲景川見面。”
“如果違背誓言……”
凌修誠的目光落在黎月還平坦的小腹上:
“如果違背誓言,你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會安穩出世。”
男人的話,讓黎月猛地擡起頭來。
她看着凌修誠,眼裏帶着震驚,疑惑和不解。
“父親。”
她很少這麼叫他,“你怎麼能……”
黎月伸出手,捂住自己平坦的小腹,“你怎麼能用這種事情來逼我發誓!?”
“這個孩子……”
她咬住脣,帶着一絲僥倖地看着凌修誠的臉,“你不是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凌修誠眸子微微一眯,“正是因爲我太清楚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誰的,我才讓你發這個毒誓。”
男人蹲下身,擡起黎月的下頜,“你當我真的那麼好騙嗎?”
“秦牧然他願意認這個孩子,我才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說完,他轉過身,揹着雙手不敢再看黎月的眼睛,“黎月,發誓吧。”
“如果你不發誓,這個孩子一樣活不了。”
“這裏是醫院,如果我強行讓醫生給你灌藥,也挺簡單的。”
“而且,就算你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當別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會有人覺得我做的過分。”
“父親!”
凌修誠的話,讓凌御瑾死死地擰起了眉頭,他走上前去擋在黎月面前:
“黎月是你的親女兒!”
“黎月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親外孫!”
凌修誠冷笑一聲:
“親外孫?”
他轉過頭來,目光冰冷地看着黎月,也看着凌御瑾:
“她還年輕,還可以有別的男人,還可以生下更乾淨的外孫給我抱!”
“難道你要我以後抱着我的外孫,還要想起孩子的父親嗎?”
男人的話,讓凌御瑾死死地咬住脣。
他深呼了一口氣,直接跪在黎月的身邊:
“如果你這麼容忍不下厲家的血脈,那我也是。”
“父親什麼時候解決我?”
凌修誠氣得臉上通紅通紅的,胸口上上下下起伏地特別快:
“凌御瑾,我在和黎月說話,和你沒關係!”
“你和她的孩子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和黎月的孩子一樣,都是凌家和厲家的血脈!”
“還有我親生母親。”
凌御瑾眸光冰冷地盯着凌修誠的臉:
“我母親黃子茹,也是厲家人,還是厲家老太太的親生女兒。”
“父親要不要把我趕出家門的同時,把客廳的那幅畫給砸了,再將花園裏面的紫藤花全都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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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瑾的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凌修誠憤怒地回過身來——
“啪——!”地一聲。
一個巴掌,凌修誠用了十成的力氣,直接將凌御瑾的身子打得微微一晃。
男人捂着被打得腫起來的臉,脣角帶着血絲,“凌先生,惱羞成怒了?”
“你這一生沒有什麼別的本事,爲難自己身邊人的本事,可是越來越爐火純青。”
“以前是母親,現在是黎月和我,以後呢?”
“是不是要等黎月的孩子生出來了,你又要開始爲難剛出生的孩子了?”
凌修誠直接被氣得整個人抓住一旁的欄杆扶手,整個人憤怒地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凌青荷見狀,連忙走過來一邊攙扶着凌修誠一邊擰眉看了一眼凌御瑾和黎月:
“哥,你幹嘛把話說得這麼嚴重……”
“爸爸就是因爲今天厲景川謀殺了媽媽,心裏不痛快,所以讓妹妹發個誓而已。”
“你這樣做,倒是把妹妹和爸爸放在對立面了。”
“或許妹妹願意發這個毒誓也說不定呢。”
說完,凌青荷走過去,目光定定地看着黎月的臉:
“妹妹,你看,因爲你不願意發誓,哥哥和爸爸都這樣了……”
“如果媽媽醒過來了,看到家裏亂成一團,肯定又要傷心難過了……”
“而且……”
女人沉下眸子,將視線停留在黎月的肚子上,“你這個孩子,也經歷過了很多的事情,依然頑強地活下來了。”
“就算你發了毒誓,只要你不和厲景川見面,他肯定也沒事的。”
“還是說……”
女人眸光一轉,聲音上揚:
“還是說,你就這麼放不下厲景川,就算他謀殺了你的親生母親,你也還是會原諒他,還是想和他見面,所以纔不願意發誓?”
黎月咬住脣,目光死死地盯着凌青荷,一字一頓:
“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和厲景川再見面。”
“但是,我不願意用我的孩子發誓!”
這是一條生命,不是用來打賭的工具!
凌修誠眯起眸,脣邊帶着冷意:
“既然你不願意發誓,還是想找機會和謀殺你媽媽的仇人見面……”
“這個孩子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說着,他掃了凌青荷一眼,“青荷,去找婦科的醫生來。”
“好。”
凌青荷站起身來,帶着幾許憐憫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黎月:
“妹妹,你放心,這家醫院的婦科醫生很專業的。”
“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幫你處理地乾乾淨淨!”
說完,凌青荷直接擡腿離開。
黎月跪在原地,聽着凌青荷高跟鞋的聲音逐漸遠去,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捏緊了一樣地疼。
她知道,這次凌修誠,沒有在開玩笑。
她肚子裏的孩子……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淚眼朦朧地擡起頭,默默地舉起了右手,“好,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