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正事兒,紀鴻遼明顯也是正色了起來,“皇上那個老糊塗,連長生不老那種荒唐的說辭都能相信,再加上太醫院有幾個曲意逢迎的,便更加助長了皇上的決心,我當初告病,就是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
“說起來,此事是徒兒的不對。”當初若非不是她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讓皇上嚐到了甜頭,也不會有後面的那些事情了。
這些事情他倒是聽聞太子說起過,紀鴻遼不在乎朝中的那些爭權,但皇上的氣色卻是他肉眼可見的容光煥發了不少,“你以什麼調配的那個靈血丸?”
範清遙也沒打算瞞着師父,“我的血。”
紀鴻遼,“……”
靜默了好半晌,紀鴻遼纔是喃喃自語着,“曾經陶家醫女的傳言竟是真的,陶家真的有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醫典……”
“徒兒也是無意發現的,不過究竟是否能長生不老,徒兒卻並不清楚。”
“那些想長生想瘋了的人,哪裏會在意你清楚與否,所以此事務必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一旦真的讓皇上知曉此事,你應該明白後果是什麼。”
範清遙點了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
紀鴻遼重重地嘆了口氣,他這個師父當的,真的是操着老媽子的心。
“聽說皇上已經重理朝政了,估計對長生不老已然死心了,師父難道真的打算一直都不回太醫院了?”皇后娘娘還在宮裏面,若太醫院沒有自己人,範清遙是真的不放心。
紀鴻遼冷笑一聲,“皇上可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裝出這般模樣,誰又知道他心裏真正算計着什麼。”
範清遙皺了皺眉,“師父是說,皇上還有其他的算計?”
“誰知道呢,不過你放心,過幾日我便是會回太醫院的,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趕緊歇着吧。”
“徒兒恭送師父。”
紀鴻遼擺了擺手,一臉高冷地離開了。
範清遙趴在牀榻上想着師父的話,師父是跟隨皇上幾十年的人,若是論起了解皇上的脾氣秉性,沒人比師父更知道。
如果真的是按照師父所說,皇上根本就沒有放棄長生不老的想法,那麼現在皇上做出重理朝政的假象,又是爲了想要掩蓋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清遙纔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察覺到後背有絲絲的涼意,那種冰涼的感覺漸漸緩解了後背紅腫的疼痛,讓範清遙熟悉的下意識輕哼了哼。
意識朦朧之際,範清遙只當是外祖母來給自己換藥了,在察覺到身後的動作停止了後,她皺眉道,“外祖母,後腰處還有些疼。”
原本已經收回去的手,再次落在了她的後腰上,輕輕摩挲着。
範清遙眯着眼睛,輕聲道,“今日的事情我知道我不該如此魯莽,但當時確實沒有辦法選擇,只有我護住了雲月公主,纔會堵住愉貴妃的嘴巴,外祖母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
“孃親還在月子裏,此事還請外祖母讓孫叔叔幫忙暫且隱瞞着。”
“……”
範清遙零零碎碎地說着話,卻始終沒有得到迴應。
開始的時候,她只當外祖母是擔心了生氣了,但是仔細一想,外祖母從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如今自己都這般說了,外祖母爲何還不開口?
除非……
此刻坐在她身後的人,根本就不是外祖母!
如此想着,範清遙瞬間睡意全無,掙扎的就是要起身。
那原本還在摩挲着她脊背的手,輕輕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緊接着,熟悉的聲音就響起在了身後,“我只是在想要,如何答應剛剛你說的那些事情。”
這個聲音……
百里鳳鳴!
範清遙順勢繃緊了全身,眼觀鼻,鼻觀心。
百里鳳鳴察覺到她的緊張,緩緩擡眼,藉着月色就看見她那紅到了幾乎快要燒起來的面龐。
“學醫者,不是從無男女之別?”
“那是學醫者對別人,不是別人對學醫者。”
哪個大夫在看病的時候,會將自己的衣服全都給脫下來?
百里鳳鳴聽出了置氣的味道,低低地笑着,就連放在範清遙肩膀上的手指,都跟着輕輕地抖動着。
範清遙,“……”
把她的大刀拎來!
範清遙雖然沒想到百里鳳鳴會深夜而來,但想着自己現在這樣想要遮住是不可能了,到底是重活了一世,很快就是平靜了下來。
“此事你是如何想的?”既他已經來了,就說明知道了一切。
百里鳳鳴眉頭微蹙,“此事父皇已經交由大理寺查辦,如今全程都在戒嚴當中,可惜當時的巷子太過偏僻,百姓們只是看見了馬匹的失控,並沒有看見那些人往何處逃走了。”
“連你的眼線都沒看見?”
百里鳳鳴默了下,“我的人還在繼續追查。”
範清遙的心就是驚了下。
百里鳳鳴的眼線可謂是遍佈主城,但是那些人卻能夠完美地躲過所有眼睛。
如此說來……
“如此說來,那些人是主城的人。”
那些人想要徹底擺脫百里鳳鳴的眼線,在主城招搖過市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只能是在襲擊了她跟雲月之後,找暗路逃走了。
能如此熟悉主城的佈局,甚至是連暗路都有的,除了主城人,範清遙想不到其他。
範清遙的仇家不少,但有膽子做出這種事的人卻屈指可數。
範清遙幾乎不用費力的去想,腦海裏就是浮現起了一個名字。
“我只是想不到他如此做的目的。”當時在馬車上,可是還有云月公主,難道他真的狠到連雲月公主都能豁出去了?
“我出宮前,特意將今日趕車的小太監叫去了東宮,若一切按照那小太監說的那般,那些人襲擊你們的目的,並非是爲了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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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都是已經光天化日露面了,就是本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打算。
若真是衝着殺人去了,完全沒必要故意刺激馬匹瘋癲,直接滅口豈不是更痛快?
“如果不是爲了滅口,他做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
“或許明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