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裏,陶玉賢思量了半晌,纔對何嬤嬤道,“去將豐寧叫來。”
何嬤嬤點了下頭,匆匆出了院子。
而範清遙出了主院回到明月院,便是將在外祖母面前的話,又跟孃親說了一遍。
其實,她都是做好了被孃親哭留的準備了。
畢竟沒有哪個孃親,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如此在外拋頭露面。
果然,花月憐在聽完了她的話之後,就是哭了。
渾身都是顫抖着。
範清遙沒有安慰,就這麼靜靜地陪伴着。
她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幽州一趟必行的,那麼無論何種安慰都是一種欺騙。
結果沒想到,花月憐在擦乾了眼淚之後,便是摸了摸她的頭又笑了,“照顧好自己,孃親在家等着你回來。”
範清遙愣怔了片刻,才熱着眼眶點了點頭。
花月憐又是摸了摸自家女兒的小臉,“去收拾細軟吧,萬不要缺少了帶的東西。”
範清遙這才起身,“好。”
直到範清遙的背影徹底消失,花月憐才又再次擔憂地紅了眼睛。
許嬤嬤看得都是直嘆氣,“小姐這般擔憂小小姐,應當阻攔着的。”
花月憐吸了吸鼻子,“這是月牙自己選的路,我是她的孃親,就理應該陪着她一起走的。”
“可是小姐……”
“許嬤嬤,你也去幫月牙收拾細軟吧。”
這條充滿着荊棘的路上,本就已經困難重重,她自己又何故變成月牙的負擔?
花月憐思來想去的,到底是坐不住的下了牀榻,披着衣衫朝着院外走了去。
範清遙回到了自己的偏房,便是將凝添和狼牙都找了過來。
這段時間,凝添已在跟家裏的護院們學着拳腳上的功夫了,狼牙雖不曾,卻因爲是狼族養大的孩子,天生嗅覺感知敏銳。
這倆人太大的事兒現在成不了,但看家護院已經是可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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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清遙看着二人,斬釘截鐵地道,“我將這裏交給你們便再無需顧忌,出了任何事情我負責。”
狼牙和凝添鄭重地點了點頭。
範清遙又是將凝涵叫了進來,仔細交待着院子裏的大小事宜。
一直到許嬤嬤捧着個像是懷了三胞胎似的細軟進門時,範清遙纔看得愣住了。
就是連正給踏雪餵食的凝涵都是忍不住道,“許嬤嬤,那細軟是懷了身孕嗎?”
許嬤嬤,“……”
眼不見心不煩地將屋子裏的人都給哄了出去。
一羣小沒長心的,小姐都是要出遠門了還有心思玩樂。
只是等許嬤嬤回頭的時候,就看見細軟裏的東西都是被小姐給掏了出來。
範清遙既決定獨自前往,自是要輕裝上陣的。
除了銀票揣得相對多了一些,就是換洗的衣服也只帶了三套。
許嬤嬤看着那眼中總是存了主意的小小姐,忍不住問,“小小姐何時走?”
範清遙定了定心神,“宵禁前。”
只有宵禁前,城裏纔不會那麼的人多口雜。
許嬤嬤掐算着距離宵禁前還有三個時辰,趕緊將範清遙送上牀榻,落下帳簾就是退了出去。
範清遙躺在牀榻上養精蓄銳,卻不知此時的主城早已是熱鬧非凡了。
孫夫人一向是個急性子,回到府裏就是讓人給交好的夫人們下了帖子。
地點也是定在了一處熱鬧的酒樓之中。
污衊了她家女兒就想高枕無憂?
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席間,孫夫人將趙家母女今日在花家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說了個遍。
末了,還不忘添油加醋地道,“你們那是沒看見趙家母女有多虛僞,就算是我親眼所見,我都是以爲大白天瞧見了鬼呢,那兩幅面孔,哎呦呦……可是嚇死人的。”
作陪的孫從彤順着母親的話,委屈地點着頭,強行擠眼淚賣可憐。
衆夫人本就好奇花家悔婚,如今又聽了孫家夫人的話,便是就都信了七分。
再加上孫夫人天生的大嗓門,幾乎是一炷香不到,整家酒樓就是都知道了。
如此的一傳十,十傳百……
又過了一個時辰,趙家被花家悔婚的原因,可謂就是滿城皆知了。
趙棠是個夜貓子,一到了晚上便就拉上一羣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你們聽說了麼?花家退婚是因爲趙家小姐品行不端。”
“人家花家退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這事兒還能有假?”
“難怪都是成了老姑娘也嫁不出去,真是知人知面不之心。”
“……”
一聲接着一聲的議論,跟針扎似的扎進趙棠的耳朵裏。
趙棠臉皮再厚,此刻也是被炸得滿臉發紫,卡在酒樓裏上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跟在趙棠身邊的一羣富家子弟,反應倒是快,各自找了個理由轉身就開溜。
趙棠又是羞又是怒,幾乎是非也似的出了酒樓回到了趙家。
東側的院子裏,趙蒹葭哭得嗓子都是啞了,一雙眼睛腫的跟熟了的桃子似的。
趙夫人坐在一旁也是止不住地唉聲嘆氣着,“你怎就如此糊塗,既是要嫁進花家去了,怎可去惹人家最在意的妹妹。”
趙蒹葭哭得理直氣壯,“我還不是想要討好未來婆婆,誰知道那範清遙是個屬狐狸的,奸詐的很,難怪范家不要她,活該她一輩子都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趙夫人氣得胸口疼。
這個時候再去詛咒旁人還有何用?
倒是不如現在趕緊想想如何應對纔是關鍵,不然以後也就都不用出去見人了。
趙蒹葭卻是沒那麼多的顧忌,“我是趙家的大小姐,誰敢瞧我不起,想要迎娶我的人排得滿城都是,是她花家瞎了眼睛,非要偏袒一個野種,我何錯之有!”
趙棠一進門就聽着這話,當即就是冷笑了起來,“你沒錯現在全城的人都罵着你!趙蒹葭你要是還不清醒就自己出去聽聽,看看人家都是怎麼說你的,省的一天天坐在家裏自欺欺人,你裝什麼聾賣什麼瞎!”
趙蒹葭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我可是你姐姐!”
“以前你人模狗樣的時候,倒也配當我姐,現在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行!”趙棠眼珠子瞪得血紅,趙蒹葭是個什麼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以前相安無事,那是因爲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就是因爲趙蒹葭連他都是不能出門了,那他還要這個姐姐有什麼用!
趙蒹葭被趙棠氣得更是嚎啕大哭,腫的只剩下一條縫的眼睛徹底睜不開了。
趙夫人趕緊起身過來勸,“棠兒你得如此說話,再怎麼說那也是你姐姐,咱們家就你們姐弟倆,若是你姐姐不好了,你又能好到哪裏去啊?”
趙棠是生氣,但是也知道母親這話說的沒錯。
歸根結底都是花家的錯!
趙棠捏了捏袖子下的一雙拳頭,轉身走去下人房召集了幾十個夥計,一路怒氣洶涌地就往花家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