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離婚當日

發佈時間: 2025-03-09 07:5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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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五這天,她回了趟鈺縣看母親。

 兩個月不見,母女倆說了好一陣親熱話,沈母性格爽朗了許多,說話的音量明顯比以前高了幾個分貝。她埋怨池煙怎麼沒帶煜辰回家,說上次見面答應給他做頓好喫的,總覺着欠着人家。

 池煙以他太忙打發過去。

 第二天早上臨走前,沈母給她拎過來一個雙層飯盒,裏面塞滿了圓鼓鼓的餃子,“小煜這麼忙,估計平常也不注意喫,這是我大早起來特意爲他包的餃子,你今天一定讓他吃了。”

 池煙心中苦笑,如果母親知道今天是她和煜辰離婚的日子,不知道這餃子還送不送得出去。

 “喫的時候先給他熱一下,別嫌麻煩,記住啊!”池母又囑咐。

 長途車上,她給煜辰發了條微信:“下午兩點民政局見,可以嗎?”

 五分鐘後,煜辰回:好。

 最後一步了,終究是要走的。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早已學會從結果出發去看問題,情緒那些東西,都是過眼雲煙,慢慢就散了。

 沈君的房子兩室一廳,租住在一個普通居民區的五樓,物業形同虛設,看門大爺整天歪着頭在門崗裏睡覺。

 舊是舊了點,但地鐵站走路五分鐘,不用換乘坐十站直接到諮詢所樓下,方便得很。

 池煙剛拐進巷子,便見傅澤抱着胳膊靠在破舊的電線杆旁,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腳步頓了一下,繃着臉,從他身邊走過去。

 “找你還真不容易呢。”

 他低嘆,長臂一伸,攔住了她。

 池煙抿嘴,“你跟蹤我?”

 傅澤面露輕諷,笑了聲,“你突然消失這麼久,我都快得相思病了。說你去國外出差,可沒你出國記錄啊,你究竟去了哪裏,不會是特意爲了躲我吧?”

 氣息肆無忌憚地靠了過來。

 池煙也笑了,轉頭看他,“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傅澤的臉上有剎那錯神,撇過臉去,再轉過來,臉上諷意更甚,“你怎麼搬到這麼破的地方,以前不是很驕傲的嗎?說以後要賺很多錢,住三室一廳的房子,這就是你嘴裏的以後?”

 他頓了一下,又俯了過來,輕佻地道:“還是跟了我吧,反正我養了那麼多女人,不差你一個,看在我們兩個以前的情分上,我肯定對你最好。”

 池煙冷睨他,“傅澤,你不膩嗎?”

 他嗓子裏溢出幾聲笑,“膩?怎麼會膩?看到你拿我沒辦法的樣子,我覺得有意思極了。這兩個月你可害苦我了,我天天想你,鈺縣都去了好幾回——”

 “傅澤!”

 池煙打斷了他,“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以前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你如果是因爲當年的事耿耿於懷,我給你道歉,我們早就退出了彼此的人生,這樣的糾纏沒有意義。”

 “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的。”他的聲音驀地冷了下去。

 “你究竟要幹什麼?”

 他搖着頭嘆笑,“我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麼?”

 經年的巷子裏,池煙看着他,彷彿在看着過去某段時光,物是人非,牽絆似糾成了亂麻。

 她心中升起蒼白的無力感,只覺得世人真是可笑又可憐,可憐自己,也可憐他。

 她閉了下眼,“回家問你媽去。”

 傅澤眯眼,“什麼?”

 池煙轉頭,目光與他對視,一字一句地說,“當年的分手,你去問問伯母,順便代我向她道個歉,我沒辦法了。”

 她輕輕推開他,擦身而過。

 身後,傅澤怔怔立在無人的巷子,良久不動……

 她拎着飯盒,默默走出巷口,默默上了五樓,默默開門,看見沈君的剎那,抱着她嚎啕大哭起來。

 沈君嚇得連連拍她的後背,“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仰着頭涕泗橫流,“半夏算命真準啊,我感情路真不順啊,我,我馬上要變成一個離婚的女人了!”

 傅澤的再次出現,成了落在她心頭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直僞裝起來的堅強和委屈,夾雜着過去和現在的人生困頓,終於土崩瓦解。

 兩個f大心理專員高才生,遇到情緒失控,自然是很快解決,一個勸別人,一個勸自己,內外結合,雙管齊下,半個小時後,兩人已經面對面坐着喫餃子了。

 “這餃子真好喫,你特意給我帶的嗎?”沈君邊塞邊問。

 “呃,算是吧。”池煙也餓了。

 “什麼叫算是吧。”

 “我媽給煜辰做的。”

 沈君住了口,“還剩十一,十二個。你別吃了,你媽給人家做的,你得給人家帶去啊。”

 池煙撇嘴,“怎麼帶?我下午跟他離婚,再給他遞一盒餃子,說,這是送您的離婚禮物?喫吧喫吧,他也不愛喫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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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把她筷子上剛夾的餃子打落,將蓋子蓋上,“那可說不好,正是因爲離婚,人家看你還有心給他帶喫的,萬一人一感動,回饋張卡什麼呢!”

 池煙神情立刻嚴肅起來,“有道理啊,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再怎麼說,我從一個黃花大閨女變成了離婚女人,他要聰明點,給點補償也合情合理啊。”

 “現在知道要補償了?五百萬說還就還,想想就覺得你蠢。”沈君怒其不爭。

 “行了行了,餃子我給他,反正最後一次了,沒有也沒損失,臉皮厚就臉皮厚吧。”池煙咬牙。

 下午,池煙打車去民政局的路上,元慕飛打電話,問她需不需要車,他可以安排司機送。池煙告訴他,已經在去的路上了。

 元慕飛沒再說什麼。

 下了車,池煙在民政局門口等,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這般等他。

 那天很熱,她走了好長一段暴曬的路,裙子是前一天沒換的,她站在外面拿宣傳頁當扇子扇風,那天,煜辰披裹着一身冷氣下車,在炎熱中朝她走來,兩個不同的世界剎那交匯。

 此刻同樣的地方,她同樣在等他。

 今天卻異常的冷,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也擋不住空氣刺骨的涼,手裏拎的餃子早已凍成了硬疙瘩,洋溢着幸福笑臉的新人手挽着手從她身旁經過,她的腳在微微打顫。

 一切又回到原點。

 結婚酷暑,離婚寒冬,老天也是挺應景的,她自嘲地想。

 邁巴赫悄無聲息在她身旁停下,她擡起頭,玻璃下落,煜辰清雋的臉出現。

 他沉沉開口,“池煙,我媽發病了,非要見你,能不能和我先回一趟山莊?”

 池煙剎那有些恍惚,覺得他的聲音好不真實。

 他又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她回神,脫口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