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忽然被要求抄寫一份幾萬字的文件。
她拿到那份文件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因爲這並不是什麼設計部的守則或者設計方案。
而是公司的規章制度和獎懲措施。
足足有兩萬多字。
黃璐將這份文件放到她面前，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下午下班之前抄寫完交上來。”
“哇。”
一旁的唐茹推了推眼鏡，拿出手機算了算，“兩萬多字，除去中午喫飯的時間，你只有五個小時啊。”
“……平均下來你一分鐘要寫差不多六十個字啊……”
這根本是不能完成的任務啊！
她將手機收起來，“奇怪。”
“你今天明明也沒有犯錯，甚至都沒有挨總裁的罵，幹嘛總監要這麼爲難你？”
黎月淡淡地找出紙和筆，一邊動手開始寫，一邊淡淡地勾脣笑了，“也許就是總裁讓我寫的呢。”
剛剛她從總監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黃璐還對她客氣地像是對待多年不見的長輩。
結果現在就直接甩臉色讓她抄寫規章制度。
說背後沒人命令，都沒人相信。
“你還真寫啊？”
唐茹扁了扁脣，“這也太多了吧！？”
“無所謂。”
黎月握着筆，雙手飛快，“既然來工作了，老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不是應該的嗎？”
厲景川那個男人在想什麼，她捉摸不透。
但這個能留在這裏工作的機會，來之不易。
她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但很快黎月就發現了問題。
寫得太快了。
快到……她在寫某些字的時候，會忘記規避自己過去的一些習慣。
女人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她不想暴露和過去的顧黎月相關的東西。
在回國之前，她已經反反覆覆地修改了自己的很多細節，儘量讓厲景川以爲她是在模仿顧黎月，而不是和顧黎月有直接的關係。
字跡也是她仔細調整過的結果。
可到底以前寫字的習慣陪了她十幾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掉的。
女人嘆息了一聲，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或許，厲景川不會發現地這麼細緻吧？
他現在應該只是想爲難她，應該不會聯想到她和顧黎月之間的聯繫。
畢竟，那個男人似乎對她是秦牧然的臥底，只是在模仿顧黎月的這件事，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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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黎月深呼了一口氣，也不再管什麼字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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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筆飛快地寫着，怎麼快怎麼寫，怎麼舒坦怎麼來。
午飯她沒出去喫，是唐茹給她帶回來的。
“寫了多少了？”
趁着黎月喫飯的空檔，唐茹掃了一眼黎月寫下的文字，“你寫字真好看。”
她一邊啃着三明治，一邊淡淡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公司的這些領導是怎麼想的。”
“我剛覺得他們對你的態度很好也許會重用你呢，就開始爲難你了。”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將喫完的垃圾扔到垃圾桶裏，拿起筆又開始奮筆疾書。
下午同事們喫開會，她沒去。
同事們喫下午茶，她沒喫。
緊趕慢趕，終於在下班之前，將兩萬字寫完了。
拿着那兩萬字手寫的稿子，她敲開了程璐辦公室的門。
程璐連看都沒看。
她冷冷地掃了黎月一眼，“自己送到總裁辦公室去吧。”
說完，她還眸帶嘲諷地笑了，“還以爲能讓總裁親自寫意見書的是什麼狠角色呢。”
“原來總裁都給你記着賬呢。”
她一邊說，一邊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今天中午就直接辭職回家了。”
“這麼明顯的爲難你都能忍下來……你到底多沒有自尊？”
黎月原本想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
她轉頭，眸光冷漠地掃過程璐的臉，“因爲被人爲難了，我順從了，我就是沒有自尊？”
黃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手裏轉着筆，一派慵懶驕傲地看着黎月的臉，“不然呢。”
“那我也想知道。”
黎月將那沓她寫好的文稿抱起來，目光冷淡，“黃總監做的設計方案都被厲景川打回修改五次了，爲什麼這第六次，你還是一聲不吭地繼續修改？”
“按照你的話，你這麼有自尊，應該將設計方案直接摔在厲景川的臉上，然後怒罵兩聲老孃不幹了纔對。”
說完，在黃璐錯愕的目光中，黎月抱着懷裏的文件，直接揚長而去。
等她都走出設計部的大門時，她才聽到總監辦公室裏傳來的一道巨響。
那是茶杯被摔在地上的脆響。
黎月淡漠地勾了勾脣，抱着文件擡腿上了樓。
厲景川在辦公室裏開會。
黎月一上樓，就被白洛攔住了。
“黎月，你去那邊坐着等一會兒吧。”
“總裁的會議起碼還要半個小時。”
黎月想了想，便轉身去那邊坐下了。
現在這個時候，她就算回到設計部去，得到的也大概率是黃璐的嘲諷和同事們的不解。
那她不如就在這裏等着。
起碼總裁辦公室外面的會客廳裏，沙發很軟很舒服。
女人坐到沙發上，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和胳膊。
這一天的抄寫，可真是累壞她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這麼高強度的手上工作了。
“黎小姐。”
猛地，耳邊響起一道甜膩膩的聲音來。
黎月擰了眉，循聲望去。
站在她面前，穿着短裙和小西裝的，正是早上她見過的施淺淺。
下午的陽光照在施淺淺的臉上，讓黎月有種和過去的自己相遇了的錯覺。
“我能坐下嗎？”
施淺淺柔柔地笑着問道。
黎月擰了擰眉，讓出了一個位置，“你也來找厲景川？”
“嗯，我也是來找厲總的。”
施淺淺微笑着向着黎月的方向靠了靠，“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就早上一次，晚上一次的彙報工作啊？”
黎月微不可見地將身子向後退了退，“沒辦法，早上惹得總裁不高興了，所以被懲罰了。”
她淡淡地指了指茶几上那一沓寫滿了文字的紙，“公司規章制度，讓我下班之前寫好。”
“拿過來給厲景川過目，讓他消消氣的。”
施淺淺頓了頓，眸光閃過一絲的冷。
身爲厲景川辦公室的祕書，她當然很清楚地知道，厲景川今天上午，找了兩個權威專家來做筆跡鑑定的事情。
專家走的時候，她剛好進去送咖啡。
她清楚地聽到專家說：“如果很難的話，可以讓這個人在限定的時間內寫限定的字。”
“時間被壓縮的時候，焦急的心理會讓人忘掉一些刻意改變的東西。”
所以……
施淺淺眯了眯眸。
總裁比對字跡的人，就是黎月？
“啊——！”
猛地，施淺淺驚叫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放在桌子旁邊的咖啡灑了，棕色的液體灑了一地。
遠處的白洛看了一眼，連忙拿出手機安排了清潔工過來打掃。
等清潔工拎着水桶和拖把到了她們身邊的時候，施淺淺忽然朝着黎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