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池煙急匆匆往錦繡花城趕，開門進屋，就聽見一片歡聲笑語，餐桌旁，池母正興致勃勃教煜夫人和煜辰包餃子。
煜夫人和煜辰手裏各自拿着一個餃子，似模似樣地一道道疊褶。
池母笑得歡快極了。
池煙喊了一聲，“媽。”
三人一起回頭，兩個母親笑容滿面，連聲喊她過去。
煜辰坐在餐桌一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裏閃爍着微芒。
池煙去廚房洗了手，坐到餐桌旁，拿起餃子皮，又舀了一勺餡泥，動作熟練。
她神色自如地和兩位母親說話，並沒有看煜辰。
沈母用手指點了一下池煙的額頭，“你啊你，領證這麼大的事居然敢瞞着我，小煜說是你當時怕老畢一家子起什麼壞心，但你也起碼得告訴我啊。”
煜夫人笑道：“池煙雖說出於好意，這件事確實考慮不周到，這事也怪煜辰，他是個男人，更應該早些上門向丈母孃說清楚。”
煜辰點頭，“怪我。”
池煙垂着眉眼，認真包着手中的餃子。
喫飯時，煜夫人對池母的手藝讚不絕口，煜辰雖不怎麼言語，埋着頭吃了兩大盤，池母樂得合不攏嘴，說自己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以後一定要常走動纔是。
飯後，兩位母親一人一把搖椅，坐在陽臺上說話。
池煙在廚房洗碗，煜辰走過來，把碗遞給她。
“謝謝。”池煙面無表情接過。
“下次我洗。”
池煙擡眼瞥他，“這我怎麼受得起？”
煜辰看着她，“受得起。”
他忽然擡手，似乎想碰她的額頭，池煙側身，躲開了。
他眸光微跳，手虛握垂在腿邊，“……你眉心有面粉印子。”
池煙自己抹了下，過了一會說：“你做這些幹什麼呢？”
煜辰垂着手，不作聲。
“我媽來了又怎麼樣呢？該離的婚還是要離不是嗎？”她對着水槽說。
“明天我帶媽出去轉轉。”煜辰靜靜說完，轉身離開了廚房。
陽臺上傳來兩位母親愉悅的笑聲，她們以前的生活明明沒有任何交集之處，卻奇怪地相互理解彼此默契，彷彿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
池煙對着水槽發了半天愣。
晚上池煙幫母親整理好房間，硬着頭皮回主臥，煜辰正站在衣櫃前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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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拿出被褥，蹲在地上打地鋪，煜辰換好睡衣，在旁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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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理好，又拍了拍枕頭，煜辰走過來，身子傾倒，自顧自躺了上去。
兩人一蹲一臥，他的臉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池煙往後讓了讓，“你什麼意思？”
“我睡地上，你睡牀，我賠給你。”他抿着嘴。
池煙皺眉，“賠什麼？”
“我以前讓你睡地上，我以後都賠給你，只要你不願意，我就一直睡地上。”他看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池煙眼神移開，“隨便你。”
她走到牀的另一側，拉開被子躺好，關了燈，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似霧輕渺。
“以後，你不想我碰你，我就不碰。”
“你別躲我。”
……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池煙醒來走出房間，池母正在教煜夫人做炸湯圓，煜夫人被鍋裏的滋啦啦的油嚇到，捏着耳朵站得遠遠的，又興奮又驚嚇。
煜辰一身黑色休閒帶帽裝，彎着腰在陽臺上澆花，晨光照耀，他整個人浴着光。
煜辰轉頭看見她，放下水壺走過來，眼睛帶着笑意，“快去洗臉換衣服，一會開車帶你們出去玩。”
她眨了眨眼，正準備說什麼，池母端着盤子笑呵呵走過來，“小煜說今天帶我們去景點轉轉，我幾十年沒好好看過晏城了，正想去逛逛。”
煜夫人說：“我今天是蹭親家母的光，我兒子這個大忙人，陪我出門的次數啊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我就是怕小煜辛苦，昨天去鈺縣接我，一個人開車來去就四五個小時，今天又陪着我折騰。”
煜辰說：“媽，不辛苦。”
接下來一整天，煜辰開着車，載着她們逛遍晏城各大景點，雖然在這個城市多年，但真正身處其中，反而玩得少了，別說兩位母親，連池煙也是剛來晏城讀大學時逛過，在春光暖日故地重遊，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中午，煜辰帶她們在一家寺廟裏喫的素食，精緻又幹淨。下午就是逛商場，這個煜夫人是強項，買東西快準狠，全都一式兩份，池煙知道他們母子倆的風格，池母卻是第一次見，看得目瞪口呆。
從早上到晚上，煜辰全程耐心安靜地陪着，電話都沒接一個。
某一個商場試衣間外，煜辰和池煙在外面等，他突然偏頭，對她說：“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池煙搖頭，“算了，不去了。”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敢想。
她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凝在她側臉上，半晌，沉靜的聲音響起。
“在甘肅的醫院，你答應過給我一個賠償，我現在用，你明天跟我去。”
池煙沉默不語。
轉天，煜夫人熱情邀請池母去山莊住幾天，池煙想母親性子不愛走動，直接拒絕怕是不好意思，正準備替母親說理由，誰料池母直接點頭說好。
兩人說走就走，煜夫人立刻打電話讓司機老李來接，等的過程匆匆忙忙收拾了一大堆新買的衣服，中午飯都沒喫就走了。
池煙有些無奈，轉身看見身後煜辰目光灼灼，正注視着她。
“走吧。”他輕聲說。
“什麼地方？”她問。
“去了就知道了。”
答應的事，她便沒再說什麼。
煜辰開車帶着她，到了念喬大廈，車從另一條單行道進入地下停車場，這片區域池煙從沒見過，小小停車場面積不大，只停了十餘輛車，其中有邁巴赫和加長林肯她認識，她左右看了看，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煜辰的私人停車場，裏面停的，都是他的車。
煜辰對着電梯人臉識別，電梯門開，他按住門沿，轉頭看她。
“這裏是我另一個山洞世界。”
“池煙，歡迎你來。”
“我早就想說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