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了下來,也冷了下來。
顧星晴擡起眸子,認真地看着厲景川,“景川,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爲了我?”
厲景川冷冷地勾了勾脣,“爲了我,去故意推倒黎月,毀壞南潯大師的畫。”
“爲了我,找幕後推手將那天路人拍下來的視頻全網播放。”
“最後爲了我,到我的公司去給黎月下跪,營造出一種黎月故意勾引我,我們狼狽爲奸的假相?”
男人抿了一口咖啡,然後重重地將咖啡杯放下。
瓷質的杯子和大理石的桌面碰撞,發出的聲音直接震到了顧星晴的心裏。
她吸了吸鼻子,盡力地從眼眶擠出幾滴眼淚來,“景川,我知道我這麼做不對……可上流社會的女人,爲了維護自己家庭的和諧,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厲景川覺得窒息。
六年前的顧黎月,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現在的顧星晴,教育孩子的時候,一口一個名門望族,一口一個家大業大。
現在做錯事了,又開始上流社會的女人都是這樣。
男人煩躁地扯了扯衣領,“看來這六年的時間,你是真的變了。”
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這樣一個把自己的身份掛在嘴上的女人。
顧星晴咬了咬脣。
她伸出手去,握住厲景川的手,“景川,你原諒我,我是因爲沒有安全感……”
厲景川被氣笑了。
“我等了你六年,找了你六年,我以爲這份感情你能清楚明白。”
“你現在跟我說你沒有安全感?”
他瞪着她,“要我每天都把你帶到公司,寸步不離地守着我,你纔有成就感嗎?”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連看都不看,直接把電話掛斷。
“可能是我的問題。”
厲景川揉了揉眉心,“我們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吧。”
顧星晴怔了怔,“冷靜一段時間?”
“嗯。”
男人將身子後仰,有些頹然地靠在沙發上,“是我把你想的太好了,我以爲你和那些喜歡耍心機的女人,是不一樣的。”
“這六年的時間,我們都變了很多。”
“我們需要重新思考我們的關係,應該是夫妻,還是前夫和前妻。”
“今天開始,臥室讓給你,我睡客房書房。”
說完,他疲憊地站起身來,“公司還有事,我走了。”
顧星晴坐在原地,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景川。”
她擡起眼睛看他,“我們真的……要分開嗎?”
“嗯。”
“分開多久……”
“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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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她委屈巴巴的聲音,厲景川的心裏有幾分不忍。
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些讓人窒息頭疼的事情……
“今天的視頻到底是誰發的,我會調查清楚。”
聽他提起今天的視頻,顧星晴立刻來了精神,“那個視頻就是黎月發的!”
“你昨天不是說,她手裏有視頻,如果我收手不及時,她就把視頻放出來的。”
顧星晴越說越起勁,“昨晚我剛把新聞撤回,她緊接着在十點的時候就發了視頻……”
“那個匿名號肯定就是她的,根本不用調查!”
厲景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她。”
“怎麼不是她?”
顧星晴咬脣,“現在這個視頻不只有她和南潯知道嗎?”
“那也只能是南潯,不可能是她。”
厲景川嘆了口氣,擡起指節分明的大手整理領帶,“我會繼續調查。”
言罷,男人站起身,大步地向着咖啡廳外面走去。
顧星晴咬住了脣。
“你就那麼相信黎月?”
厲景川回眸,笑了,“不是我相信她,而是昨晚十點,我知道她在做什麼。”
說完,他轉身離開。
顧星晴坐在椅子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他話裏的意思,她很清楚!
昨天晚上他們兩個…
“大小姐,調查到了,厲先生在天鵝湖小區的單身公寓裏,是黎月今天剛搬過去的地方。”
眼前莫名地浮現出了昨晚老莫給她的消息。
顧星晴死死地咬住了牙。
黎月,她絕對要弄死她!
只要她在,厲景川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幾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
黎月用了一上午,將昨天被厲老太太撕毀的那幅設計圖重新畫好,又修改了一些細節。
時間到了十二點的時候,她伸了個懶腰,準備下樓找個飯店弄點喫的。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剛走出集團大廈,就被一羣記者給圍住了。
“黎小姐,聽說網上之前的那份厲太太推倒你的監控視頻,是你自己放出來的,爲了反擊昨天的謠言的,是嗎?”
“黎小姐,有人在網上看到視頻,聽說今天早上厲太太在公司大廳裏給你跪下,求你原諒,是真的嗎?”
“關於你插足了厲先生和厲太太的夫妻感情,是個名副其實的小三的說法,你作何解釋?”
“你真的介入了別人的夫妻感情嗎?請問你就沒有一丁點的羞恥心嗎?”
……
記者們似乎是有備而來。
他們的每一個問題,都過分地讓人難以忍受。
黎月擰眉,剛想喊阿左阿右來幫她,身後就響起了一道滄桑的男聲,“這件事,我們明天會開個新聞發佈會,簡單解釋一下。”
被記者們包圍在中間的女人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站在遠處替她開口的那個,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生父親,顧建成。
黎月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麼在這……”
顧建成沒有看她。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圍着的記者,“大家好,我是厲太太的父親。”
“關於我女兒和這位黎小姐之間的關係,我們將會在明天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簡單給大家解釋一下。”
說完,在記者們震驚的目光中,中年男人直接拉着黎月,大步地離開了。
顧建成拉着黎月走出了很遠。
被他扯着衣袖走在馬路上,黎月恍惚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
雖然他已經蒼老,已經佝僂。
但他依然像是她小時候一樣,扯着她的衣袖,帶着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最後,顧建成帶着黎月,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出租屋裏。
房間裏的黴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黎小姐。”
顧建成輕咳了一聲。
黎月回過神來。
眼前,是一件破爛不堪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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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渾濁的玻璃窗照進來,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黎小姐,喝茶。”
楊芸小心翼翼端了一杯茶過來,擺在黎月面前。
黎月擰眉,“你們怎麼住在這種地方?”
以前的顧家雖然沒有厲家這種名門有錢,但顧建成和楊芸也不至於住在這種殘破不堪的地方。
楊芸和顧建成對視了一眼。
“我們把海城的公司和房子都賣了。”
楊芸嘆息了一聲,“厲景川說的好聽,讓我們曉柔出國去學習,深造。”
“但實際上呢,那是個封閉式的學校,和坐牢沒有區別。”
“我們搭上了海城的莫家。”
“莫家人說,只要我們願意出五百萬,他們可以讓曉柔從那個學校裏出來,以後就是自由的了。”
“除了不能回到榕城之外,她什麼都能做。”
黎月覺得窒息。
“所以,你們就爲了顧曉柔的自由,把一輩子的資產都變賣了?”
“嗯。”
楊芸嘆息了一聲,“沒什麼比孩子的自由更重要。”
黎月苦笑一聲。
楊芸到了現在都不知道,顧曉柔其實不是她女兒這件事吧?
想到這裏,她擡眸看了一眼顧建成,“所以你們把我帶到這裏來,想和我說什麼?”
“我們想幫你和顧星晴開一個新聞發佈會,證明一下星晴的清白。”
顧建成看着她,“星晴現在是厲太太。”
“只要她隨便給我們點她的零花錢,我們就可以不用過得這麼窮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