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微微驚訝。
她隨即想到，想必是這幾天他和沈君單獨相處，讓他意識到對沈君的真實感情，終於鐵樹開了花。
她真心替沈君高興。
季少藍是很適合沈君的，兩人相處這麼長的時間，雖然她對季少藍瞭解不多，但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沈君也很適合季少藍。
“你覺得，我要直接對她說嗎？”季少藍在電話裏問。
池煙考慮了一下，“說是要說的，不過不能太着急，要等時機再成熟些。”
沈君那個人，嚷嚷一輩子不結婚好幾年了，明明心裏喜歡帥哥，在感情這方面又迷糊又嘴硬，萬一季少藍表白了，她卻不好意思沒轉過彎，一時榆木腦袋拒絕了，後面反倒麻煩。
季少藍有些懵，“什麼樣的時機算成熟。”
池煙沉吟着說：“我覺得，可以從先確認她願意開始一段感情開始，女人如果封閉了自己，可能會拒絕一切。這個期間，師哥你耐心一點。”
季少藍沉默片刻，“好。”
池煙掛了後，立刻和莊褚志打電話，約他明天在宴會廳門口見面。
莊褚志有些不願意，問什麼事。
池煙耐心解釋，“我懷疑我自己之前有些先入爲主，爲了不對你後面的判斷造成錯覺，我就讓你看一個人，遠遠看一眼就行，莊先生你放心，不會影響你擔心的任何事。”
第二天兩人見面，莊褚志的態度仍有些勉強，看上去還有些煩惱。
“我後來又見了她一次，她還是不願意私下和我見面，我問她爲什麼，她說害怕。池老師，我現在整天想她到底在害怕什麼，我有那麼讓她不信任嗎？”
池煙說：“未必是不信任你。”
莊褚志不明白，“什麼意思？”
池煙沒有過多解釋，只說：“你就在車裏看着，看清一會和我說話人的模樣。”
池煙站在宴會廳大門口等了一會，小桑慢吞吞走了出來，小眼睛掃了池煙一眼，在臺階的陰影處坐下，“上次不是回答過了嗎？有什麼事，還非得叫出來說。”
池煙在她身旁並肩坐下，“小桑，你談過戀愛嗎？”
她本來有些猶豫，在小桑這種女孩面前該不該問此類問題，但以她觀察，小桑並不是心靈脆弱的女孩子。
果然，小桑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若無其事地自嘲，“我這種人，有人不嫌棄得靠祖上積德，還妄想談什麼戀愛。”
池煙問：“如果就是有人喜歡你這個人呢？”
小桑眼神忽然閃動了下，眼縫裏發出些許微亮，又很快沉寂下去，“那大概是他一時糊塗吧。”
頓了一下，她小小的身體發出一聲嘆息，“做不得準的。”
池煙靜靜打量她。
小桑身有殘疾，算是極度不幸運的人，可是跟她接觸的感覺，她並沒有因此過於自慚形穢，低人一等，與人相處倒很是坦坦蕩蕩，毫不尷尬。
池煙身爲心理諮詢師，深知她這種狀態多麼寶貴，小桑不容於世俗的身體裏，一定有一個強大的靈魂。
她瞥了一眼不遠處莊褚志的車，簡單問了小桑幾個問題，便微笑地對她表示感謝。
小桑起身，“不客氣，反正我在屋子裏也坐累了。”
她拍了拍屁股，無所謂地走了。
池煙走到莊褚志的車旁，開門上車。
莊褚志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神情激動，滿臉興奮，“是她！就是她！原來她在這裏，我忍住沒下車，我不敢下車！”
池煙心中的答案得到驗證，也很驚喜，“真的是！”
她和季少藍猜測的沒錯，莊褚志心中獨一無二的美女，真的是小桑！
“池老師，我要進去向她表白嗎？她說她害怕，她在害怕什麼，她究竟爲什麼不信任我？”
莊褚志捶了一下方向盤，迫不及待又不敢輕舉妄動。
池煙有些失笑，昨天剛被季少藍問要不要表白，今天又遇到同樣的問題，自己最近都成感情專家了。
“小桑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自己。”
莊褚志茫然問：“爲什麼？她難道不知道我多麼愛她嗎？”
池煙看着莊褚志，感嘆冥冥中命運的奇妙。
小桑的外形，在現代社會和世俗的眼中，是醜陋加殘疾，是被同情或者嫌惡的對象，但在莊褚志眼裏，無論是外形還是性格，正正好好撞上了他的審美。
他完全忽略掉了她的身高、長相、更別說每次見面時穿的衣服。這些特徵點，在他心目中，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甚至提都沒有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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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他提過一句，池煙就不會在第一次見到小桑時，就完完全全把她屏蔽掉，以至於走了彎路。
命運就是這麼奇妙，有的人兜兜轉轉，窮盡一生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有人明明活在最底層，卻就是有人看對了眼，千辛萬苦找上門來。
這或許真的是某些“原始基因”的記憶。
是“基因的選擇”。
池煙最後對莊褚志說：“沒關係，你既然找到了她，就不用怕把她弄丟了，或許，她需要的是更長時間的確認和安心，你只要不厭其煩地讓她知道，你愛她，愛她這個人，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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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褚志最終沒有去見小桑，但他眼神篤定，眸光發亮，顯然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回家的路上，她把事情的發展微信告訴了季少藍。
季少藍大概在開會，或別的什麼原因，很長時間纔回：
原來你纔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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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池煙在念喬坐班，突然行政部來電話，聲音有些緊張。
“今天上午，董事長和督查總監會親自巡視慰問大廈每一層，你們外聘方辦公室被巡視機率不大，但以防萬一，白總說也通知一下，隨時做好準備。”
池煙怔愣，“大概什麼時候？”
“說不好，董事長帶隊，從上往下一層層看，到你們六層肯定會晚一些。”
池煙應道：“好，謝謝告知。”
她掛了電話，心中奇怪。
煜辰的性子，對外一向冷漠得很，居然不怕麻煩大張旗鼓做這種事，還一層一層看……
他想幹什麼？
肯定不會是爲了真的檢查工作，最大的可能，是配合關晴兒督查總監身份，陪她巡視。
他想借此告訴整個集團，以後關晴兒，有他煜辰撐腰。
池煙忽然想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