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驍的眉間稍有緩和，淡淡開口，“是默默昨晚打電話告訴我的。”
“默默？”
姜鈺琪昨晚一直忙着調查嚴老師，根本沒有注意到默默睡覺之後還偷偷過，更是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還聯繫了盛庭驍。
“他怎麼跟你說的？”
她實在好奇，默默聯繫盛庭驍的目的是什麼，是擔心自己搞不定這件事嗎？
盛庭驍微微側目，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他說，擔心小霸王會欺負你。”
小霸王？
“哈哈哈哈哈哈。”姜鈺琪忍不住笑得很大聲。
這個傢伙，竟然擔心自己會被那個熊孩子欺負？
笑過之後她又有點想哭，默默是真的想要保護自己了，剛纔劉太太逼近的時候，他那種庇護的行動根本是不假思索的。
“默默心裏是有你的。”盛庭驍的聲音溫和多了。
“當然，”姜鈺琪驕傲地揚了揚臉，“知道什麼叫做母子連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孕激素的原因，她覺得胸腔中情緒翻涌地厲害，臉上有些溼涼，卻避開了盛庭驍靠近的手掌，將臉轉向車窗外面。
盛庭驍感覺到疏離，只能將手不動聲色地收回去，斟酌片刻還是開口，“默默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
姜鈺琪胸中的翻涌忽然止住。
他原本沒有完整的家嗎，原本不該是在爸爸媽媽的關愛下慢慢長大嗎，是誰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她不否認，這中間也有自己的因素，但是這些也不足以抵消她對盛庭驍的失望。
以前的路她不想重新再走一遍，前路不管多艱難，她都不願回頭。
“我的車來了，先走了。”
姜鈺琪逃避的態度，讓盛庭驍有些失意，他原本以爲今天的事情會是一個契機，讓姜鈺琪和自己都能有個臺階下。
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姜鈺琪的執拗，遠遠比他想的還要更甚。
電話響起，盛庭驍臉上的失意一掃而過，眼底沉了下去。
“盛總，校方已經辭退了嚴莉莉並且遞交了舉報材料，不出意外她應該是要進去了，Y國那邊也會收到通知，她兒子因爲學費來路不明，可能要面臨被牽連退學。”
“我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呢？”
“劉會長已經收到了劉太太和私教在國外度假的視頻，明天的頭版頭條我也已經安排好了，今晚那些傳媒應該就會去劉府蹲點。”
“嗯。”
掛斷電話，盛庭驍眼底的寒意仍然沒有消退。
昨晚默默給他打電話時，他只當是孩子之間普通的口角，但當他聽到“野種”兩個字時，怒氣已經漸漸聚集。
今天那個叫嚴莉莉的無德教師，竟然敢對姜鈺琪動那樣陰毒的心思，而囂張的劉太太推搡默默的動作，更是讓他忍無可忍。
儘管事情已經算是圓滿解決，但盛庭驍還是勤快不起來。
這些事明明他都可以輕而易舉處理，偏偏姜鈺琪就是要將他排除在外，好像默默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望着車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忽然有些失落。
下午姜鈺琪回到家時，馮姨已經在家裏準備晚飯了。
“馮姨怎麼就回來了，孩子好點了嗎？”
姜鈺琪與她就像家人一樣，看見她有些暗沉的臉色，就知道這幾天一定沒有休息好，不由自主想要關心。
“好多了，”馮姨笑了笑，“就是累壞了我女兒，高燒三晚沒睡都是她抱着孩子在哄着，我想搭把手孩子又不要我抱，看的我真是心疼。”
“她老公常年在外地，要是沒有我幫襯點，這次恐怕點個外賣的功夫都沒有。”
姜鈺琪還從來沒有照顧過孩子，聽了這話心中也有些心酸感慨。
當媽媽哪有輕鬆的？
“小姐，別怪我多嘴，”馮姨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寶寶也快出生了，你真的不考慮讓盛先生一起過來照顧嗎？”
姜鈺琪長睫垂了垂，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她可能會覺得厭煩，但是對馮姨卻討厭不起來。
“我不是有你嗎，”姜鈺琪笑了笑，“大不了咱們再請一個育兒嫂。”
“我知道，錢這方面你是不擔心的，”馮姨說話一向實在，“可是現在不都說什麼情緒價值嗎，你坐月子的時候要是有人哄哄你也是好的。”
氣氛本來有些沉重，但是姜鈺琪卻忍不住想笑，“馮姨你還知道情緒價值？”
馮姨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順口說一句，小姐你別在意。”
說話間，默默已經推門進來，一進屋就匆匆奔向姜鈺琪。
“今天下午的課還沒上完，劉子涵就被家裏接走了！”
姜鈺琪愣了愣，“爲什麼？”
“不知道，”默默心事重重地搖了搖頭，“是因爲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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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琪沒有說話，這跟上午的事多半是有關係的，可是她猜不到究竟是爲了什麼，也不想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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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擔心的是默默，看孩子的情形，似乎還在爲這件事自我反省。
“默默，別想這麼多，記住我說過的，不惹事也不怕事，只要你問心無愧就好。”
默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嚴老師……是做錯了事，所以被校長處罰了對嗎？”
他並不知道那些照片代表什麼，只是隱約覺得那一定是對嚴老師不利的東西，而且嚴老師今天被叫走之後就再也沒來上課了，讓他更加確定她是因爲自己才離開的。
“是的，她做錯了事，就要受到處罰，”姜鈺琪認真的神色，沒有半點敷衍，“所有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即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
默默點點頭，他真的很喜歡這種對等的聊天，以前林薇薇從來不會這樣跟他說話，總是把他當做一個小動物一樣敷衍。
但是姜鈺琪不太一樣，在她面前，默默覺得自由而且被尊重，對於他這種早熟的孩子來說，尊重顯得彌足珍貴。
很快他又有些愧疚，現在爲什麼會老是把姜鈺琪和“媽媽”做比較？自己明明還是想要見林薇薇的。
“我去換衣服了。”
默默逃避似地跑上樓去，只留姜鈺琪一個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