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這話似乎還有所指,顯然馮景奇已經將事情告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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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低頭,轉過臉去不看姜鈺琪。
“你知道嗎,”姜鈺琪朝他靠了靠,“我上學的時候,也有討厭的同學呢!”
她並沒有說謊,比如那個陸江雪,她就永遠不可能和這種人成爲朋友。
“真的?”
默默側了側小臉,“可是有些人真的很討厭,我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劉子涵!”
真是好哄的孩子。
姜鈺琪在心裏偷笑,這還沒有套幾句話,連討厭對象的名字都自己說出來了。
“爲什麼,這個劉子涵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他?”姜鈺琪宛如一個合格的聽衆,等着孩子的下文。
“他畫的畫沒有得獎,就說我也不應該得獎,還不讓別的小朋友和我玩。”
原來是孩子之間自尊心的競爭,姜鈺琪微笑,“如果是這樣,他就是嫉妒,這種嫉妒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更不會妨礙你的優秀,不值得生氣。”
默默怔了怔,把下脣咬的更緊,“他還罵我是野種……”
姜鈺琪臉上的微笑驟然消失。
那個孩子能罵出這樣的話,就已經不是簡單的孩子間的矛盾,可想而知他的家庭一定有人在嚼舌根,並且對盛家的事情津津樂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八卦,姜鈺琪也不想多說什麼,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自己總不能給他堵上,可他們現在是在傷害她的孩子。
這就不能忍了。
“默默,”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平和開口,“他爲什麼這樣說?”
默默地眼圈忽然就紅了,一顆顆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似乎什麼委屈都隨着淚水一併爆發。
“劉子涵說我媽媽不要我了,我就是沒人要的野種……”
姜鈺琪的手在身後緊緊攥拳,儘管這話出自一個孩子之口,她也不能忍受。
劉家對默默的家事應該有所瞭解,這個孩子在家裏或許還聽了更加不堪入耳的猜測,但是他能記住的,就是“野種”兩個字。
他們對默默的身世妄加揣測,然後還要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這種渣滓真夠噁心的。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好默默的心理建設,如果他因爲這件事在心裏落下陰影,那以後想要修復恐怕就更難了。
姜鈺琪不動聲色遞過去一張紙巾,並沒有急着安慰孩子,反而緩緩詢問,“你知道什麼叫‘野種’嗎?”
“就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啊!”
“那默默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嗎?”姜鈺琪偏了偏頭,“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誰不要默默了呢?”
默默沒有做聲,眼淚依然不斷。
從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與衆不同,甚至有些複雜,最近突然知道了真實的身世,令他一時間還是不能接受。
所以今天劉子涵罵他的時候,所有的委屈與鬱悶都被點燃,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個身份不明的玩偶,被推到這裏推到那裏。
“從知道你身世的那一刻,媽媽就決心一定要把你帶在身邊,以後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開。”
“爸爸就算沒有跟你生活在一起,但是也一直都是愛你、關注你的。”
“可是,別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的……”默默的聲音很低,似乎也知道自己在說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姜鈺琪有些意外,他還這麼小,就知道與常人不同就是不妥。
“默默是希望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嗎?”
默默下意識地想要點頭,卻又僵住。
他的潛意識裏,還是覺得眼前的姜鈺琪像媽媽又不應該是媽媽,這種糾結的敏感實在讓姜鈺琪心疼。
五年飄搖不定的環境,到底給了這個孩子怎樣的傷害,讓他要用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去修復。
林薇薇這個畜生。
“默默,媽媽不想騙你,”姜鈺琪有些歉疚,“媽媽和爸爸已經不能住在一起了,但是也不妨礙我們還是你的爸爸媽媽。”
這話連她自己都覺得蒼白,對於這個孩子敏感的內心,她也還在艱難的摸索與探尋。
“我都明白,我只是……有點難過……”
默默說着又開始抽泣。
他真的只是“有點”難過嗎?
這個孩子,簡直懂事地像個大人。
姜鈺琪再也忍不住,把他拉進懷裏,而默默也沒有抗拒,靠在那個陌生卻又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懷抱,放聲哭了出來。
此時再多的安慰都無濟於事,姜鈺琪選擇讓他痛快地哭一場,等哭聲漸漸小了,她才任由默默從懷裏脫離。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再想這件事了。”默默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自己明明難過的要命,現在還要顧及自己的感受,反過來安慰自己,姜鈺琪搖搖頭,“這件事我不會讓它就這麼過去的。”
默默迷茫地看着她,不過去還能怎麼樣?
姜鈺琪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默默,你好好說一說這件事的經過,我想知道,老師當時是怎麼調解的?”
既然默默的情緒穩定下來了,姜鈺琪覺得,這件事有必要重視起來,因爲她的孩子可能在受到傷害之後,還沒有得到公正的裁決。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今後那個孩子很可能還會霸凌默默。
“老師嗎?”默默皺眉想了想,有些支支吾吾,“劉子涵罵完之後,我很生氣,就把他的書扔出去了……”
聲音越來越低,好像他已經知道自己做的不對,然而姜鈺琪想問的卻不是這個。
“那麼老師來了之後,有認真聽你們說過事情的全部嗎?”
“有的!”默默認真地點點頭,“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李晴晴也幫我作證,是劉子涵先罵我的。”
很好,還有證人。
“但是嚴老師說,我丟了人家的書是不對的,太暴力了,讓我去外面站着……”
“也就是說,”姜鈺琪一字一頓地詢問,“老師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卻只處罰了你一個人?”
她的聲音已經帶着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