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時年腳步頓了一下,片刻,他才恢復自然,走過去將餐點放在櫃上,一邊拉過病人專用餐桌,一邊問:
“心情怎麼突然好了?”
他走時,還一副恨死她的心態。
白汐汐心底一虛,她忘了,她再跟他生氣的!這下……
她很快找了藉口,說道:“剛剛接到電話,說是大賽提前,三天後就可以舉行了。我很想看到我的作品拿到第一名,所以所有不開心的情緒都消散了。
再說,你的命令我就算反抗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放寬心點順其自然,把精力放到工作上。
你只要答應我,不跟楚馨柔計較就好。”
她一連說了很多,掩飾她的心虛。
莫名的,揹着他跟夜戰擎有那種關係,她心裏小小不自然。
盛時年倒是沒有懷疑,因爲他抓到了她話語裏的重點,那就是第一名。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第一名不僅有獎金,還有去巴黎的機會,她是想離開他。
心裏明白,卻不忍打擾她此刻的好心情,輕嗯一聲,把飯菜放上去:
“喫飯吧,我答應你,不對她做什麼。”
白汐汐見盛時年沒有起疑,緊繃的心落回原位,點頭,起身。
桌上,是豐富的菜品。
清蒸粉絲扇貝,蛤蜊三鮮湯等……每一個都清淡精緻。
似擔心她不喜歡,盛時年開口說道:“傷口期間不宜喫辣,普通的菜怕你沒胃口,海鮮比較可口,營養也好。”
白汐汐拿着筷子的手一緊,心裏突然的不是滋味。
他霸道她的事情是不對,卻總是無時無刻的在這種小事情,體貼入微,細心如男朋友。
很多時候,她也真的有一種錯覺,她們是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
如果不是因爲身份關係,和那些家庭,和他在一起,也許不錯吧?哪怕他或許只是對她一時的新鮮。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和夜戰擎簽約了那樣的合約,她……真是個壞人吧。
對不起楚馨柔、盛子瀟,也對不起盛時年,夜戰擎。
夜戰擎讓她放鬆,不去多想,可這麼多的種種,讓她如何不自責壓抑?
有一天,她會得抑鬱症嗎?
一頓飯,白汐汐喫的心不在焉,味如嚼蠟。
放下筷子時,盛時年很自然的把餐筷收好,丟進垃圾桶裏,然後擦乾淨桌子,拉去一旁。
一套本該是傭人做的動作,由他做起來,行雲流水,優雅自然。
好似,他此刻只是她的男人,沒有所謂的高貴身份。
“叩叩。”突然的,房門被敲響。
“進。”盛時年惜字如金。
房門從外向內推開,只見一個穿着整潔休閒的外國女人走了進來,那高挑的身材,漂亮的臉蛋,完全是有着天使的面容,成熟的氣質。
她對盛時年笑了笑,便走到牀邊,禮貌的看着白汐汐,用流利的中文說:“盛先生,是這位小姐嗎?”
她的口音,帶着洋音,格外好聽。
“嗯。替她仔細上藥。”盛時年輕嗯。
卡蒂婭走過去拉上窗簾,再走回牀邊,望着白汐汐,揚起友好的笑:“你好,我叫卡蒂婭,接下來我給你上藥,不用緊張,我會很小心的。”
白汐汐看着她的熱情,微微意外,不是已經上過藥了麼?她不解的看向盛時年:“我……”
話沒問話,盛時年打斷她的話:“我不放心,這裏的醫院,藥物哪有那麼好?乖點,再上一次。”
雖然當時那位女醫生說了傷口沒有大礙,不過他總是放心不下,所以出門後給卡蒂婭打了電話。
她是國際上有名的教授,中西結合,很有成就,對皮外傷這一塊,更是有研究。
白汐汐很想說夜戰擎給的藥也不差,可隨即意識到不能讓盛時年知道,她閉上嘴,只能默認。
卡蒂婭依然笑的友好:“小姐,你自己方便解衣服嗎?還是要我解?”
白汐汐不習慣讓別人給她解衣服,哪怕是個女人,她連忙開口:“謝謝,我自己解就可以了。”
說着,她快速擡起手,剛剛解開一顆釦子,發現盛時年還站在那裏,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臉白的連忙又抓緊衣服:
“你怎麼不出去?”
盛時年:“……”
這個女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麼?那無措慌張的樣子,倒是可愛。
他脣角勾了勾,道:“我只是想看你傷口什麼樣子,有外人在,你難道以爲我要佔你便宜,喫你豆腐,還是要對你做什麼?嗯?”
一連幾句的問話,上揚的尾音,有着愛昧的詢問。
卡蒂婭忍不住笑道,驚訝的說:“盛先生,原來你也有這麼幽默的時候?”
轉而,又對白汐汐說:“小姐你放心,盛先生可紳士了,只是擔心你的傷口。”
她的調侃,讓白汐汐臉色發窘,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她真的很想說,盛時年一點都不紳士!她們這些崇拜他的人,都應該擦亮眼睛,重新好好認識他。
沒有再話語,她尷尬的點點頭,解開釦子,褪下身上的病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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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服褪下後,單薄的小身子上,包紮了十幾個傷口,憑着紗布的長度寬度,幾乎可以判斷出傷口的情況。
然而,當卡蒂婭解開那一個個紗布後,空氣陷入了凝滯。
只見本就皙白細膩的皮膚,被抓出一道道血痕,裏面的肉都挖去了一些,皮肉翻卷,觸目驚心。
並且,不是一道傷口,而是十幾道!
一道比一道狠,一道比一道嚴重!
這傷口就算落在一般男人身上,都不一定承受得了,何況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盛時年總算明白了。
她恨他,說如果不是他,她不會受到傷害,這樣的話語,是正確的。
那時的她,該有多痛苦?絕望?
她怕是,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認識他。
他的喉嚨裏像壓了一座山,難受的梗着,發不出一絲嗓音。
卡蒂婭亦是驚訝的蹙眉:“天啊小姐,你這傷口這麼嚴重,是什麼造成的?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的驚訝,對盛時年而言,無不是再一次傷口上撒鹽。
她是醫生,什麼樣的傷沒見過,也能這麼感嘆,說明傷口的嚴重性。
而是什麼造成的?如白汐汐所言,的確變相的,是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