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在陪着半夏,池煙一個人守在雪寶的搶救室外,坐着發愣。
半夏太慘了。
雪寶太可憐了。
事情怎麼就毫無預兆,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陰暗冰冷的走廊裏,她一個人靜靜坐着,眼淚在臉上止不住流,手術的時間太漫長,她身心俱疲,倒在長椅上睡着了。
朦朧中,有人將她的頭扶起,將她重新放在了溫暖柔軟的地方,她像在飄蕩無依的大海中終於找到了停泊的地方,立刻緊緊抱住,再也捨不得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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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她躺在一間寬敞明亮的病房裏,煜辰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注視着她。
她坐起來,小心翼翼問:“煜辰,雪寶怎麼樣?她沒有——”
煜辰起身走過來,很快說道:“孩子沒事,人還沒醒,但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入病房了,就在你隔壁,她媽媽的病房在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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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睜大眼睛,看着煜辰確認,“真的都沒事?”
煜辰對她點頭,語氣輕柔,“放心,都沒事,我帶你去看看。”
煜辰帶着她,先去隔壁看了雪寶,小小的身體躺在偌大的牀上,頭上手上全是各種儀器,長長的睫毛緊閉着,小嘴不自覺張開,池煙想起她甜甜喊“煙煙姨”的樣子,眼淚冒了出來。
半夏的房間在雪寶對面,兩張牀遙遙相對,沈君正在沙發上靠着睡。
池煙進去的時候,意外看見半夏已經醒了,正睜着眼睛,定定看天花板。
“半夏!”她喚了一聲,忙走過去。
沈君睜眼,也立刻圍了上去。
半夏的表情動作絲毫沒變,彷彿沒聽到。
兩人對視,正亂七八糟胡想,半夏幽幽開口了。
“我早就發現了,他有別的女人。過年的時候,他們一起去了海南旅遊。我真的不相信,成峯會出軌,那個當初第一面就說要娶我的人,大學撞車時把我推開自己差點沒命的人,居然會出軌。”
“我反省了很久,心想大概是我做得不好吧,他只是一時糊塗了,被外面的女人勾引了,我不能讓雪寶沒有爸爸。於是,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默默對他更好些,相信他一定會醒悟,重新迴歸家庭。”
“他開始一整晚一整晚的不回家,衣服上有女人的口紅,車裏有香水味。”
“昨天晚上,他又說要加班,我說給他送飯,他不耐煩說不用,我就想,我帶着雪寶一起去,他應該不會拒絕吧。快到他公司樓下,我給他打電話,電話裏卻傳來女人的叫聲,我沒忍住,質問那個女人是誰?他突然就爆發了,說受夠了,要離婚,他一直在那裏吼,我當時一片空白,沒有發現,卡車的尾燈突然變得那麼近。”
她眼淚流了下來,低低嗚咽,“是我對不起我女兒,都是我的錯,是我把她撞成這個樣子,雪寶才兩歲多,她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她最喜歡喫棉花糖,我老不給她買,說等她長大……”
池煙和沈君靜靜聽着,眼淚跟着一起往下掉。
兩人溫言安慰了好一陣,又拍了雪寶的視頻給半夏看,讓她一定要儘快好,說雪寶還等着她照顧,直到半夏腫着眼睛睡去。
她們給她掖好被子,坐遠了些。
沈君捏着拳頭,“我早就發現成峯不對了,他和那個英總,簡直是明目張膽!”
池煙情緒也很低落,“成峯是我見過最老實最體貼的人了,當年爲了救半夏自己差點沒命,連他,也會變成這樣嗎?”
沈君恨聲,“男人變臉真是太可怕了!他今天在病房說的那些話,你聽聽他還是個人嗎?他根本就是爲了給自己找解脫理由,就把責任全推到半夏身上!他們可是十八歲就在一起的人啊!”
池煙莫名看了一眼走廊,煜辰高瘦的身影在門口露出了半個肩膀,她心裏泛出一絲隱祕的微澀,男人的真心,真的能說變就變嗎?
煜辰忽然轉頭,湛黑的雙眸朝她望過來。
她飛快移開目光,背轉身子。
她忽然覺得諷刺,自己在妄想嗎?
煜辰和她,連真愛都談不上,不過是受傷已久的男人,對一個女人身體的渴望。
即便不是自己,也可能是別人。
連少年情誼的真心愛人都會決裂到這個地步,何況他們?
煜辰安排好了半夏和雪寶的vip病房,並且多訂了一間,說方便池煙或者其他照顧的人休息。vip病房有訂製餐,省了她們不少麻煩。
煜辰走後,沈君對池煙說:“沒想到煜辰是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真的很上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池煙默然,只問一句,“成峯以前對半夏好嗎?”
沈君嘆聲搖頭,“這就是我不結婚的原因,男人啊,喜歡的時候百般討好,不喜歡的時候棄之如敝履,乾脆以後我們三個人都不結婚好了,老了就住一起,結伴養老。”
池煙下午抽空去了趟錦繡花城,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搬回出租房。
她特意趁煜辰不在去的。
煜夫人走了,煜辰的傷也沒那麼嚴重,她覺得自己不太合適繼續住下去。
前天晚上的事有些混亂,但你情我願,她不想讓煜辰覺得,自己需要他負什麼責任。
他其實很照顧她的感受,偶爾她發出抗議,他察覺到了,便低頭吻她,安撫她。
她以爲結束了,沉沉睡去,他歇息片刻,又細細密密吻她,她氣惱地醒了,便又陷入他熾烈的燃燒中。
……
無論如何,在這件事上,不存在誰對誰負責,她對自己說,不用想得太複雜。
也不可以想得太複雜。
她拎着袋子在錦繡花城門口打車時,一輛紅色跑車停在她面前,玻璃窗落下,帶着墨鏡的宓思笑吟吟看着她。
“思思姐!”她叫出聲。
宓思左右看了看,笑着說:“快,上車。”
池煙知道她不方便,顧不得多說,趕忙奔到副駕駛上車,“思思姐,這麼巧,你準備去哪?”
宓思向她眨了眨眼,“本來有個活動,臨時取消了,我自己開車出來兜兜風,沒想到正好碰見你,你去哪,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