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心裏忐忑得要命。
鄭傑老婆一夫當關,死守在臥室門口,狠狠瞪她。池煙絕對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兩個民警在場,她早衝上來撕她了。
以兩人的體格來看,力量之懸殊,絕對不是一個量級。
“你自己也有丈夫,還這麼不要臉來勾引別人的丈夫!你看上他什麼了?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一個月幾千塊錢,連孩子的輔導班都付不起!我今天就要讓你丈夫親自來看看,他娶了個多麼不要臉的破鞋!”
池煙已經解釋了八百遍,可女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鄭傑魔障了似地,坐在牀頭拿筆刷刷寫着,也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大哥,寫結尾也不用掐在這個時候爭分奪秒,倒是說句話啊!
她很想過去搖醒鄭傑,瞥了一眼堵在門口的女人,還是算了,現在不宜跟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天空又飄起了大片的雪花,池煙坐在飄窗上,尷尬又無奈地看窗外的雪景。
這麼大的雪,這麼丟人,也不知道煜辰會不會來……
早知道叫慕飛了,她剛閃了個念,客廳裏傳來沉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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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池煙的丈夫,我妻子在哪?”
池煙霎時熱淚盈眶,脫口喊了一句,“我在裏面。”
門口立時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煜辰飛快掃了一眼屋內的情況,目光對上池煙,微鬆了口氣。
他皺着眉頭,看着坐在門口的鄭傑老婆,伸出兩根手指擺了擺,“讓一下。”
女人被煜辰自帶的威壓和氣勢震懾,竟然一骨碌爬起,自然而然地側身讓開,似全然忘了這是她自己的家,自己的臥室。
池煙看着煜辰朝自己走過來,腦子飛轉想着怎麼解釋,卻見他長臂一伸,攬着她後腰,面無表情說了句,“膽子不小。”
鄭傑老婆回過神來,但在這高個男人面前又莫名使不出剛纔撒潑勁,便指着池煙大聲說:“你回家好好管管你老婆,好好教訓!別放出來害人!還說什麼諮詢師,能諮詢到人家臥室來的?有個這樣的老公還不滿足!”
池煙上去一步,準備再她說清楚,煜辰將她身子往旁邊一帶,撇過頭有禮地道:“你說得對,我這就帶她回家,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
“你!”池煙瞪他。
他並不看她,攬着她往屋外走。
鄭傑老婆嘴巴動了動,想着再說點什麼,卻沒說出來,默默又移開了一點。
池煙在出門時,轉頭對鄭傑老婆說:“大姐,鄭傑這段時間可能需要點獨立空間,他如果想做什麼,你就讓他做,他要請假就讓他請假。”
鄭傑老婆臉色一變,一副“你還有臉說”的表情,池煙驚得扯着煜辰的大衣趕緊走。
此時,坐在牀頭一直沒開口的鄭傑忽然說:“池老師,我改天去找你。”
鄭傑老婆瞪圓眼,似乎難以相信兩人居然敢當着面定約會,臉頓時漲得通紅,似乎馬上要爆發。
池煙忙伸手去安撫,“你看你看,我們當着你面約恰恰證明我們光明磊落,對吧?是這個理吧?大姐你先冷靜——”
煜辰忍無可忍,彎腰屈身,手臂抄過她後膝,將她攔腰抱起,踏步朝門外走去。
池煙驚呼,“放我下來,我話還沒說完,我回去再好好囑咐一下!”
煜辰沉着聲,“你現在在她眼裏,就是搶了她丈夫的女人,你覺得她現在聽得進去?”
池煙在他懷裏踢腿,“那你也先放我下來!”
“不行。”煜辰拒絕。
她難以置信地擡頭看他,下頜線居然反光,默了一秒,她炸了起來,“憑什麼不行!我連走路的權利都沒有嗎?”
“萬一你又跑回去呢,我現在是你的丈夫,丟不起這個人。”
煜辰抱着她下樓,走進漫天大雪中。
池煙仰面沾滿飛落的雪花,刺得一陣透心涼,頭下意識往煜辰懷裏鑽了鑽,口氣瞬間軟了下來,“我保證不跑回去,你先放我下來。”
煜辰往前走,“還是不行。”
“你!爲什麼!”池煙在他懷裏擺出張牙舞爪的表情。
煜辰低頭看了她一眼。
“我答應人家,回去給你點教訓。”
“你憑什麼教訓我,我又沒真和她老公做什麼!”
煜辰涼颼颼,“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大的膽子,一個人敢跟着陌生男人,跑到別人家裏,只要我是你丈夫一天,我就有權教訓你。”
池煙心一動,莫名有些慌張,“你,你想幹什麼?”
煜辰胸膛微微起伏了幾下,才面無表情說:“等我想好,到時就知道了。”
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腳下的積雪咯吱咯吱被踩得響,空中雪花飛舞繞着他們打轉,大雪把行人都趕回了家,他抱着她,彷彿獨自行走在某一個寂靜的平行宇宙。
悶了一會,池煙忽然說:“我想好書店取什麼名字了。”
“嗯?”
她幽幽道:“遺失的曾經。”
“書店名字?”
“對,你覺得好嗎?”池煙仰着頭問。
煜辰沉默了一下,“好……矯情。”
池煙雙腿用力一彈,“矯情什麼!我就喜歡矯情的,你管得着嗎?說不定人家書店老闆跟我契合上了呢!”
煜辰嗤笑,“不是你問我?”
“我就隨便問問。”
“我也就隨便答答。”
話題又聊死了。
煜辰看了一眼懷裏氣呼呼的臉,“好吧,你喜歡就行,爲什麼取這個名字?”
池煙抿着嘴,輕聲說,“我們都有過年少輕狂的夢想,在現實面前,或許暫時放下了它,可是曾經那麼熱烈的存在過,內心怎麼可能輕易忘掉,偶爾,我們也應該回頭看看曾經的自己,不要讓它真正遺失在生命中,鄭傑是這樣,每一個人,都是這樣……”
“每一個人?”煜辰問。
池煙在懷裏用力點頭,“每一個人。包括我,也包括你!”
恍然間,煜辰被一股無邊無際的情緒浪潮湮沒。
他良久未出聲,雪光映襯在他眼中,發出璀璨瑩光。
彷彿,在白茫茫的天地中,站着一個面容模糊的青年,他曾爲了理想,棲身於腌臢,抵押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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