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一切陳設空空,灰塵飛揚,光照從窗戶縫隙中透進來,能看到地面上兩串腳印清晰的痕跡。
自始至終,兩人都對向而立,然而距離保持了一米以上。
沈衍之仔細看着腳印,然後鬆了口氣,便隨意在房間中走動,用自己的腳印弄亂了房中的腳印。
王廉隨着沈衍之身後走着,聽着沈衍之問話。
“這個房間原本是織染局的工坊,陛下還記得旁邊那口水井嗎?就是供水這裏的。”
沈衍之自然是不會忘記那口任鬱歡遭遇危險的水井的。
“如何荒廢了?”
王廉沉默了一會,看到沈衍之透過來的詢問的目光,才說道:“是太后娘娘當日廢止的。”
沈衍之記起兒時的記憶來,在他小時候的時候,約莫八歲左右,記得宮中曾經鬧過鬼,那次還很嚴重。
具體的情況沈衍之已經忘記了。
王廉便說道:“陛下當時還小或許不記得了,但是一時寵冠後宮的冷妃死了之後,就一直都在織染局中現身,太后娘娘當時還是皇后娘娘,便下指封了這裏。”
沈衍之知道,又是一件不可揭開的過往。
便對着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去調查看看,江太醫每次去冷宮中看望的人是誰。”
侍衛下去了,王廉拿手對着空氣中揮舞幾下:“陛下,這裏的灰塵大,還是先出去吧?”
沈衍之知道他是覺得在這裏不吉利,便走了出去。
不過他還是想不通江太醫和任鬱歡爲何會在一起,兩個人爲何會成爲同盟?
第二日沈衍之還是堅持讓任鬱歡上殿中侍奉,不過經常會帶着雪見一起來。
任鬱歡心情複雜,她不願意多想,只當這是爲了自己不能同樣得寵冊封的緣故。
雪見很是溫柔,一句撒嬌的話都不成說,更多的是陪伴在側。
任鬱歡見雪見如此,自然是不設防的。
久而久之,兩人倒是碰面還能說幾句話。
然而任鬱歡不知道的是,雪見非常關注她。
沈衍之聽說了浣洗局中似乎出了瘟疫,當即就宣旨,讓江太醫全權主管這件事。
其實江太醫作爲貴妃的大夫,這種危險的事情是輪不到他去的。
但是沈衍之是一點商量都沒有,聽說瘟疫就直接讓江太醫去了。
雪見聽得很是擔憂,當即微笑說道:“江太醫一直都照顧着貴妃姐姐,若是忽然讓江太醫走了,貴妃姐姐恐怕會不適應呢。”
任鬱歡聽得,也立馬說道:“宮城中的瘟疫事情不小,若是傳染出來後果不堪設想,不如讓更有經驗的太醫前去處理,不是更穩妥嗎?”
這種建議,任鬱歡之前提的多了,沈衍之聽說之後都會認真思考她的建議,然後做出決定。
實際上多數情況下都會聽取任鬱歡的建議。
然而這次,沈衍之聽得這話,臉上便有些冷漠起來,漆黑的雙眸中閃動着閃動的猜忌和憤怒。
任鬱歡未曾看出這一點,只是以爲是因爲自己不得寵了,所以現在沒有了她說話的地步。
“奴婢僭越了,請陛下贖罪。”
任鬱歡跪地請罪,沈衍之只是擺擺手:“起來,朕沒有怪你!”
任鬱歡起身推到牆邊站定,等待着雪見的想法。
這件事多半是要根據雪見的想法來定了。
任鬱歡是這樣想的,然而雪見知道,這件事已經因爲任鬱歡的建議而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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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沈衍之的眉頭鎖在一起,雙手捏着的毛筆也被丟在了桌子上。
雪見只得說道:“陛下切莫爲了瘟疫的事情煩心,多派幾位太醫去查看,早些安定情況更好。”
沈衍之嗯了一聲,堅持說道:“先讓江太醫去看看情況,若是需要的話,再派其他的太醫去,這件事就這樣定了!”
任鬱歡心中擔憂,走出御書房中,沿着雪白的宮牆朝着前面走,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呼叫的聲音。
任鬱歡回頭看到一頂轎子跟在她的身後,轎子旁邊一個宮女叫的她。
“拜見薛貴人。”
宮女拉開轎簾子,露出坐在其中的雪見的面容來。
雪見扶着宮女的手走出來,側目對着其他人說道:“我有話要和膳食娘子吩咐,你們在後面跟着。”
說完轉頭對着任鬱歡道:“我最近大病,口味淡淡的,總是覺得口內苦,想要喫點甜食,然而吃了又覺得太過甜膩,這可有什麼法子?”
任鬱歡心中知道薛貴人刻意過來,並不是爲了說這些話。
“奴婢可以爲娘娘特製一款糕點,南瓜餅,取南瓜的自然甜味而成,不會太甜,又好入口。”
“哦,這樣,聽得真不錯。”
雪見加快了腳步,任鬱歡也立馬跟上,和後面的轎子的一羣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你可知道陛下爲何會堅持派江太醫去管理瘟疫的事情?”
任鬱歡再想不到薛貴人要和他說的是剛纔殿上的事情,當即有些疑惑看向薛貴人:“薛貴人是說江太醫的事情嗎?”
雪見修長的眉眼透出清冷之氣,之前的溫柔全然都收了,像是春日的花樹搖身而變成了冬日寒冰素裹的枯樹。
“你總是會牽連身邊的人,爲了大家好,希望你離無辜的人遠一點!”
薛貴人說完都橫眼瞥了任鬱歡一眼,便回身走向轎子。
侍奉的人見狀立馬擡着轎子小跑上來,任鬱歡只能垂手侍立站在宮牆旁邊目送着薛貴人的轎子往前去。
她必然是要去和任倩玉說這件事的。
任鬱歡奇怪,雪見爲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牽連?
她做了什麼惹得沈衍之生氣了嗎?
可是任鬱歡明面上和江太醫一直都保持着距離,誰也不應當知道他們的關係的?
除非是雪見透露給了沈衍之知道。
任鬱歡覺得奇怪,但是還是去御藥房中找到了江太醫。
卻聽說陛下下指令,讓江太醫立馬趕過去,如今江太醫已經在浣洗局的裏面了。
任鬱歡立馬找到浣洗局去,整個浣洗局都被重兵把守,拉起白布隔離封閉,她只能站在門口看着。
“擔心?”
任鬱歡聽得一聲,驚訝轉身看過去,沒想到出現在旁邊的人竟然是沈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