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和楊義上了頂層，碰見蘭管家正帶着幾個傭人整理東西。
“老闆呢？”
“煜辰呢？”
蘭管家不緊不慢瞥了他們一眼，“有什麼事大不了的，看把你們倆急的，天要塌了嗎？”
楊義快速說：“池煙入職念喬了，老闆不知道。”
蘭管家與他們對視了幾秒，開口，“去看看健身房。”
健身房沒人，又掉頭去了游泳池、檯球室、書房、影廳室……三人一路快走，走出了滿江紅的氣勢。
煜辰都不在。
茫然之際，楊義忽然說：“爲什麼不打電話？”
墨九一拍腦袋，掏出手機撥電話。
“在露臺。”煜辰在電話裏說。
三人嘚吧嘚趕到露臺，又繞着綠樹曲徑找了一圈，才發現煜辰正彎着腰在一個角落給“紫薇”添水。
楊義清了下嗓子，重複第三遍同樣的內容，“我剛在餐廳碰見池煙，她也在喫飯，脖子上還掛着工牌。”
煜辰掏了掏耳朵，“誰？”
“池煙。”
異口同聲。
……
大客廳，煜辰坐在單人沙發裏搭着腿，其他三個人並排坐在長沙發上，四人的目光都看着同一個地方：電視屏幕。
餐廳監控畫面裏，池煙和對面的女人一直埋頭在喫，兩人喫得專心極了，盤子一個疊一個，像餓了好幾天似的。
蘭管家沒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那種食物，還這麼能喫。”
“她不挑食。”煜辰很自然地應了一句。
兩個女人摸着肚子起身，出了餐廳，邊聊邊走，又上了電梯到六層，走進心理諮詢師b室。
墨九“啊”了一聲，“悅然諮詢的人偶爾會來大廈上班，池煙剛入職，照理還沒有資格來，我就沒記着這檔子事。”
楊義滿臉爲難的表情，“我和墨總雖然乘坐的不是員工電梯，但電梯間和大堂還是有機率碰到，她發現了怎麼辦？”
煜辰問，“悅然的合作還有多久？”
墨九答：“一兩個月。”
煜辰支着下巴，“你們這段時間儘量不要出現，躲着她點。”
墨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總經理啊，怎麼躲？”
煜辰瞥他，“你以前不是最擅長偷摸躲藏？”
墨九扯了扯嘴角，“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煜辰，你不打算告訴她你真實身份嗎？你們畢竟夫妻一場，五年時間也快到了。”
煜辰起身，走到窗邊，望向幾十層樓下的螻蟻人車，“現在還不行，再等等。”
他沉默片刻，又問：“元慕飛那邊怎麼樣？”
墨九彙報，“他沒有任何動作，元家別墅他偶爾回去喫飯，和元家人也沒鬧翻，看上去像受了打擊喪失了鬥志的模樣，就連池煙那邊，主動見面的次數也變少了。這個元慕飛，他主動入局，現在卻什麼都不做，真是很奇怪。”
煜辰目光幽深，“我這兩天考慮了一下，你適當提醒元明浩，讓他注意元氏近幾年的資金往來，元慕飛做了兩年代理ceo，不會沒有準備。”
“那我們要不要躲着？”楊義問。
墨九嘆了一聲，“躲吧，那個女人生氣的樣子，還是有點嚇人的。”
煜辰回頭，認真安排，“楊義，你這段時間坐東邊電梯，墨九，你在和悅然合作結束前，儘量少下樓。”
“好。”
蘭管家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三個人，這麼鄭重其事，有必要嗎？
女人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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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晏城在寒冷氣壓的連番造訪下，終於扛不住，晃晃悠悠下起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鵝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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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早上去上班，大雪的勢頭仍一點未見收斂，道路兩旁已經開始積了厚厚一層雪。
她搓着手走進辦公室，看見頂子已經修補好，黑色的黴點沒了，白色的天花板乾乾淨淨，看不出痕跡。
她心想那個清潔工的手藝確實不錯，難怪小安請他給老大打掃。
剛煮好茶，小安打電話，說鄭傑來了，樣子不太對，她還沒來得及想這句話什麼意思，門外跌跌撞撞走進來一個人。
她看見鄭傑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今天帶了副大框墨鏡，下半張臉用圍巾擋得嚴嚴實實，露在外面的地方膚色不正常的蒼白，整個人在微微顫抖。
池煙失聲，“鄭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鄭傑跌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抖得厲害。
池煙壓抑住心中的驚訝，給他倒了杯茶遞過去，柔聲說，“沒關係，一切都沒關係，我會幫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鄭傑拿起茶一口氣喝完，又平復了好一會，才緩緩擡頭，顫聲說：“她又變了。”
鄭傑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前兩次他講述旗袍女人時，更多的表現是困擾，並未有太多恐懼，這次，他成熟穩重的模樣早消失不見，渾身上下傳遞出一個信號：
他害怕極了。
池煙抿了口茶平復心中驚駭，用平穩的語氣道：“好的，鄭先生，請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她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
鄭傑喘了幾口粗氣，緩緩開口。
“你說讓我打開那個箱子，看看有什麼東西，前天晚上我有事沒來得及，昨天晚上臨睡前，忽然想到今天要來你這兒，便趁我老婆孩子都睡着了，拿出了箱子。”
“在那個時候，她，她還是站在我旁邊，只是盯着我看，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但當我拿出箱子的剎那，她忽然轉頭了，沒再看我，在看箱子！”
“我當時隱隱高興，心想說明找對了，或許真有什麼東西放在裏面，可是……當我撬開鎖，正要開蓋的一剎那，她俯看的頭，忽然，忽然又轉了過來，面對着我，嘴越長越大，大得不同尋常，彷彿在我眼前出現了一個黑洞，她的表情也因爲這個動作，變得猙獰！”
“我驚得後退幾步，她下一秒就貼了過來，面對着我，嘴又開始長成小圓，不停蠕動，眼神變得又急又怒，彷彿，彷彿被壓抑了許久，再也忍不住！從那刻起，她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不停的重複這幾個動作，深不見底的黑洞在我面前一張一合，表情扭曲到極點，太可怕了！她爲什麼要突然這麼嚇我，太可怕了！”
鄭傑一口氣說完，身體瘋狂打擺，牙齒磨得咯咯響，似乎再也承受不住。
池煙垂着眼，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屋內沉默了好一陣，彷彿誰開口就真的能誘發些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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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池煙拿起杯子喝茶，放下杯子時，杯底接觸桌面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她忽然開口，“她不是想嚇你。”
“那她幹什麼這副模樣？”鄭傑擡頭，嘴脣在顫抖。
……
“她在跟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