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攙扶着呂夫人疾步走到府門口,就是看見府對面的街上燈火通明着。
那一排排的燈籠和火把照亮了半邊天,險些沒是將她們的眼睛給晃瞎了。
許嬤嬤已是大刀闊斧地上了臺階,瞄着那呂家小廝擡着的物件就是走了去。
鄭嬤嬤見此就是趕緊上前攔了一步,話卻是對着正站在臺階下的範清遙所問,“花家前腳答應了定親,花家外小姐後腳就上門來鬧究竟爲何?”
範清遙沉着臉,黑眸冷然,完全無事鄭嬤嬤的話,只是盯着那被小廝擡着的物件,吩咐許嬤嬤道,“掀開。”
鄭嬤嬤趕緊就是又道,“花家既已定親,那花家的二小姐就是我呂家的人,花家外小姐如此大鬧我呂家,就不怕傳出去後主城的百姓說花家外小姐不知禮節?花家外小姐莫不是要忘了,花家可是還有未嫁的女兒。”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是冷笑一聲,“二姐來呂家匆忙,我不放心特意想着來送些應急的東西,鄭嬤嬤若是覺得我這是在鬧事,不妨現在就將我二姐叫出來,我交了東西就走。”
鄭嬤嬤目光閃躲,虛得肝膽直顫。
如今那花家二小姐正是被蓋在黑布下,這讓她上哪裏再去找個花家二小姐過來?範清遙將鄭嬤嬤那心虛的模樣盡收眼底,心更是繃緊到了極限。
如此只怕……
再次朝着那遮掩着黑布的架子望去,範青遙瞬間收回笑容再次厲聲道,“許嬤嬤。”
“老奴在。”
“給我掀!”
“是!”
許嬤嬤用力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鄭嬤嬤撞去了一旁,擼着袖子就是上了臺階。
臺階上的小廝眼看着許嬤嬤橫衝直撞而來,下意識地就是要伸手推搡。
結果他們不過是剛擡手,就是看見範昭的手下杵了過來。
對視着那一張張凶神惡煞的臉,小廝們登時渾身一顫。
別說是動手了,就是喘氣都覺得費勁。
已是快步繞到小廝身後的許嬤嬤,一把就是掀起了那架子上蓋着的黑布。
瞬間,笑顏那張面無血色的臉就是赫然映進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此刻正是躺在破木架子上的笑顏渾身是水,髮絲溼透,雙目緊閉,雙脣泛白,額頭上還暈着大灘的血跡。
正月的天氣寒風肆虐,笑顏的身上已是凍結出了層層冰霜。
呂家大夫人見此只覺得腳下發軟,若不是身邊有丫鬟攙扶着,只怕要癱倒在地。
範清遙幾個大步走上臺階,解開自己身上的大氅就是攏在了笑顏的身上,冰冷的氣息瞬間涌向全身。
看着笑顏那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模樣,範清遙的黑眸裏順勢閃過一絲紅光。
那是不可遏制的怒火燃燒在胸腔之中迸濺而出的火光!
她雖早已看出其中的貓膩,卻沒想到呂家人的膽子敢如此大!
若非今晚不是她堵在這裏,只怕呂家就是要拋屍滅跡了。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騷動。
正是聽得凝涵報信,縱而一路追趕而來的花月憐和花家幾個兒媳。
可原本好想要對範清遙興師問罪的幾個人,在看見笑顏的瞬間就都是愣住了。
不是說二小姐是來享福的嗎?
怎麼就是連命都是快沒有了!
大兒媳凌娓腳下一個趔趄,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
她只是聽聞鄭嬤嬤說笑顏跟府裏的幾個小姐打鬧的時候,受了點輕傷不礙事的,所以她纔是沒有太在意,更是在知道呂家想要跟芯瀅定親後,跟着鄭嬤嬤做戲。
可,可是現在……
這是受了點小傷!
這叫不礙事!
二兒媳春月差點沒是暈過去,撲在架子上就是將笑顏緊緊地摟在了懷裏,“笑顏!笑顏啊你這是怎麼了啊!”
四兒媳雅芙也是紅了眼睛,“小清遙,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啊?”
範清遙轉眼看向臺階上的呂家夫人,涼薄的聲音似凝着冷戾,“我也很想問問呂家夫人,爲何我二姐會變成如此模樣。”
臺階上的呂夫人打量着花家那孤兒寡母,已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若是以前的花家人,確實是有資格在主城猖狂,更是有資格叫板的。
但是現在的花家卻早已是人走茶涼,此番花家的男兒雖說是前往淮上戴罪立功,可能不能回來誰又是能說得準?
好歹她呂家也是喫着皇糧的,一個落魄的花家她呂家自是不怕的。
已是沒有了半分忌憚的呂家夫人氣派十足地捋了捋自己的衣領,纔是又開口道,“花家二小姐生性玩略,見我呂家的假山喜歡得緊,非是攀爬而上,鄭嬤嬤多次阻攔花家二小姐都是置若罔聞,只是這天黑山滑的,花家二小姐就是自己沒踩穩掉進了池塘中。”
好一個推卸的乾乾淨淨!
花月憐品着呂家夫人的語氣,慍怒的眼中滿是對現實的無奈。
真的是牆倒衆人推,現在誰都是能踩花家一腳了。
三兒媳沛涵和四兒媳雅芙聽着這話,氣的胸口起伏。
二兒媳春月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女兒,再是一聽呂家夫人那事不關己的話,恨不得讓人給呂家夫人兩個耳光。
‘窸窸窣窣……’
一陣的腳步聲就是輕緩地響了起來。
花家人詫異側目,就是看見範清遙正一聲不吭地上了臺階。
呂家夫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範清遙,眼中也是存了慢滿滿的不耐煩,更是語氣不和善地道,“若花家知趣,我呂家倒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管花家二小姐能否平安,都是願意繼續定下這門親事……”
“啪——!”
餘下的話音,全都消失在了清脆的聲音之中。
眼看着纔剛還是趾高氣昂的呂家夫人右邊臉瞬間紅腫而起……
再看那範清遙舉在半空之中還不曾落下的手臂……
這一刻的呂家門口可謂是鴉雀無聲。
呂家門口的小廝,“……”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脾氣是炮仗做的不成?
花家的兒媳們,“……”
活該!
解氣!!
怎麼就沒直接打死你呢!
呂家夫人捂着自己的半邊臉,早已雙眼噴火,“我呂家老爺可是在宮中當差的太醫,花家好大的膽子竟是敢當衆毆打朝廷命官夫人!”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是笑了,“呂家夫人似乎忘記了我另外的身份。”
呂家夫人一愣,強壓着怒火擰眉,“什麼?”
“清平縣主,和碩郡主。”
呂家夫人只覺得當頭一棒,眼前都是陣陣蒙了黑。
清平縣主……
和碩郡主……
是啊,她怎麼就是忘了這位花家外小姐那籠罩在身的其他兩個身份?
呂家不過只是個主城的書香門第,一個縣主都夠嗆了的說……
更何況是郡主了!
“啪!”
就在呂家夫人正想着如何擺脫現在的困境時,左側的面頰又是迎來了第二巴掌。
衆人皆驚,卻是無人再敢多說一個字。
就是連鄭嬤嬤都是哆嗦地站在一旁,連頭都是不敢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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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清遙眸色發沉,雙目發狠,眼中的殺意有多濃,掄起來的巴掌就是有多狠。
呂家夫人滿眼憤怒,都是逼得想要還手了,可是一想到範清遙的身份,卻只能活生生地強忍着。
一時間,呂家夫人氣的咬牙切齒。
她是不敢違抗縣主,但是她家的老爺可是朝廷命官。
呂家夫人惡狠狠地瞪着範清遙,只等着範清遙打完之後趕緊滾蛋,她好在去自家老爺的面前哭喊冤情。
如此,別說是花家二小姐的事兒撇清楚額,就是這個範清遙也別想好過!
然而!
呂家夫人卻是想錯了,就在她的怒視下,範清遙則是又再次舉起了手。
呂家夫人,“……”
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