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紛紛垂下頭。
許多人都想去的，但被家人勸住了。
“家裏就你一個男人，你要是死在山上，我們一家人往後可怎麼辦？”
“兒啊，聽爹孃的，別去，有的是人去，輪不上你……”
里正嘆息着往堡壘裏走，步子緩慢。
“哪怕多兩個人也好啊，四字，多不吉利啊。”
“他們要是真的都回不來，你們就被自己的自私給害死了……”
可嘆他家兒子孫子都發病了，偏他一個年邁老頭兒好端端的。
*
一行人艱難上了山。
見着樹就拿着鋤頭挖樹根，沒辦法，這個時候樹上哪裏還有葉子，他們只能這樣找。
土也被凍硬，並不好挖，梨小順的手都被磨破了皮。
直到天黑，都沒有挖到朱老太說的那種樹根。
幾人今晚肯定是要在山上過夜了。
山上的天氣比下頭更冷。
萬幸，他們找到一個避風的山洞。
用帶來的木炭，又砍了些樹枝木頭，升起了火堆，凍了一下午的幾人才暖和起來。
梨小順年紀小，皮肉薄，手上凍出許多裂痕，疼的發出嘶嘶的聲音。
沈肅從懷中掏出一瓶藥膏，扔給梨小順。
“塗上。”
“謝謝……小姑父。”
梨小順拿着藥膏，神色微驚，小姑父竟會給他藥，他還以爲小姑父討厭死他了。
陳如海和謝平倒是沒被凍傷，他們手上都是常年勞作出來的厚繭，沒那麼容易被凍傷。
陳如海皺眉道：“照這樣找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樹根？”
謝平說：“除了找，咱也沒別的辦法。”
梨小順一邊塗着藥，一邊咬牙說：“一定會找到的！”
黑夜的山洞裏，火光跳躍着。
沈肅拿出毯子，一張鋪，一張蓋。
“睡覺，明天繼續找。”
梨小順將藥膏還給沈肅，也打開自己的毯子，捲一捲，睡在了火堆旁。
四人各帶心事，一日的疲累，讓他們很快入睡。
半夜，一陣狼嚎聲將衆人驚醒。
“狼，有狼！”梨小順聽見狼嚎聲，驚叫着彈起身！
其他三人也紛紛驚醒。
山洞外的黑暗中，十幾雙發着綠光的眼睛！
“啊，是狼！”謝平猛地往後跳了幾步，但這個山洞並不深，沒有什麼可退的空間。
陳如海經常上山打獵，與狼也打過交道，看見狼倒是沒有太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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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肅亦是鎮定自若。
只有梨小順與謝平這兩個沒見過狼的人，嚇得不輕。
“小姑父，有狼，我們不會要被狼喫掉了吧？”梨小順害怕的望着不遠處一雙雙綠色狼眼，哆嗦着說道。
沈肅看着外面的十幾匹狼。
“他們怕火，把火堆升起來，他們不敢進來。”
謝平連忙往火堆里加樹枝，加木頭，讓火燒得旺一些。
火一大起來，那些狼竟往後退出很遠的距離。
謝平見到活獵物，竟是有些饞了，他說：
“沈大哥，你武功那麼厲害，不能殺了這些狼嗎？正好咱也能烤狼肉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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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梨小順也嚥了一口口水，肉的滋味，他也很想念。
陳如海笑道：“我看你們是真的餓了，烤餅子喫吧，這些狼是來喫你們的，你們倒是打起了他們的主意。”
兩人被陳如海說得臉一紅：“許久都沒喫過剛宰殺的新鮮肉了，實在是饞得慌。”
沈肅面無表情。
“這些狼，不能殺”
“爲什麼？”謝平和梨小順十分不解。
陳如海解釋說：“狼是成羣結隊的，咱殺了一隻，山上別的狼都會聞着味兒追咱，不死不休。”
“啊？這麼可怕嗎？”梨小順收回饞狼肉的眼神，怕的要命。
“可惜了，喫不到……”謝平依依不捨的瞧着那些狼。
十幾只狼在外面虎視眈眈，幾人也不敢睡了，睜着眼睛。
一直到天明，這些狼離開，幾人才收拾好東西，又開始尋找那種樹根。
*
堡壘裏。
梨桃在廚房熬着藥，昨晚上，兩個孩子就一起發病了。
喂他們喝了藥之後好了一點，還是說頭暈，同她的症狀一樣。
盛上三碗藥，她自己先咕嚕咕嚕灌了一碗下肚。
又帶端着另外兩碗藥，來到兩個孩子牀前，一個一個的喂。
“張嘴，吃了藥病纔會好。”
“苦……”小瑜癟着嘴，一臉苦色。
“良藥苦口，喝完藥咱們喫蜜餞。”梨桃柔聲細語的說。
小川喝完藥後說：“嬸嬸，我們是不是不會好了，這是瘟疫，是治不好的。”
梨桃笑着安慰他：“叔叔去山上找藥了，藥找回來，吃了藥，就會好了，好好休息，別操心那麼多。”
“咳咳……”說完後，梨桃捂着嘴咳嗽。
“嬸嬸……”小川喊了她一聲，難過又心疼的看着她，嬸嬸也病着，還要照顧他們。
小瑜的症狀要嚴重一些，梨桃一摸，她渾身都被汗溼。
又燒了熱水，給小瑜擦身子。
小川看着梨桃拖着病體忙碌的樣子，眸光微微顫動。
梨桃總聽着外面的動靜。
今日沈肅沒有回來。
又過了三日，沈肅還是沒有回來。
堡壘裏，開始死人。
第一個死的，是里正的小孫子。
里正病着的兒子，將孩子的屍體背到外面，刨了個坑葬下。
“兒啊，下輩子投個好胎，選個好時候投生……”
接着，是梨家小五，沈柱子的娘，一個個接連沒了生息。
梨家，小五病逝後，梨大娘也病倒了，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
王翠兒還活蹦亂跳的，梨大田早發病了，這下娘也病倒了，她一個人照顧一家子。
王翠兒沒了主心骨，伺候一家人喝完藥後，跑到梨桃那裏哭訴。
“小妹，娘病倒了，咱是不是完了？妹夫咋還沒回來？”
王翠兒哭個不停。
悲傷的氛圍，死亡的恐懼，瀰漫在整個堡壘裏。
梨桃安慰道：“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咱們，再等等，再等等他們……”
“娘，娘啊！”忽然，一道哭嚎聲傳來。
王翠兒鼻頭一酸，又是哪家有人病逝。
“這聲音……是朱老師傅！”梨桃驚道。
梨桃立刻穿過王翠兒，往朱老師傅家去，腦子裏十分混亂，朱老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