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在他懷裏四處望了下，身處之地就是一方小小的平臺，出了雪，什麼都沒有。
她疑惑地問：“什麼世界？”
煜辰低頭看着她笑，“看了就知道了。”
他順勢牽着她的手，往右邊窄道上走，側身，貼着山壁慢慢通過。
峯迴路轉，視野霍然開朗。
兩處山壁交匯，意外造就出一個偌大的山洞空間，前後均無遮擋，又高又敞亮，山洞中央竟然有石頭堆成的桌椅，甚至牀，書櫃，櫃子上竟然還擺着書，望遠鏡，小刀小槍什麼的，都用袋子封裝着。
大雪沒有肆虐進這裏，裏面綠意盎然，宛若一個世外桃源。
池煙新奇地四處看，摸摸石桌，又隨意抽了一本書櫃上的書，封面是《笑傲江湖》。
她震驚地問：“這都是你弄的？”
煜辰嘴角彎起，洞外的雪光映照在他臉上，襯得他整個人有些發亮。
“我小時候弄的，那時候寒暑假回山莊，高興了或是不高興了，我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有時候半夜跑到這裏睡一覺，天亮之前又趕回去。”
“那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呢？”
“看書練劍，有時候什麼都不幹，就躺着看星星。”
“練劍？”池煙忽然笑出聲，“令狐沖那樣麼，在思過崖等小師妹來給你送飯？”
煜辰眼睛發亮，安靜了幾秒，笑着說：“不瞞你說，確實想過。”
“那有小師妹來過嗎？”她帶些取笑之意。
“沒有，我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池煙撇嘴，“你怎麼知道沒有別人來過？”
煜辰解釋，“這個山莊是二十多年前開發的，山路只連着我家後院，別人都過不來，而剛纔那個方臺，是我十歲那年一次小規模地震後出現的，所以，我敢保證，這個地方絕對沒有第三個人來過。”
池煙忽然問，“宓思也沒有？”
煜辰怔然，“爲什麼問她？當然沒有。”
池煙沉默了一下，她還想問，那你心中的那個女人呢？
錦繡花城陽臺上的那個深夜，她問他爲什麼不結婚？真的結婚那種。
他那麼認真地講述了他和那個女人的故事，那個雖然死了，但在他心裏永遠活着的女人。
她閉上了嘴。
煜辰並未察覺她的心思，他拎着鏟子，在一個角落裏比劃了一下，彎着腰開始挖土。
池煙很快從不該有的情緒裏掙脫出來，她走上前好奇地問：“你在挖什麼。”
“一個小東西。”
很快，他從土裏挖出一個小鐵盒，打開鐵盒，拿出一個袋子，裏面裝着一個五顏六色的小石頭串成的手鍊。
他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彩石手鍊，瞥了她一眼，“手伸出來。”
“幹什麼？”口中雖然問，她還是乖乖伸了手。
他低頭，笨拙地將手鍊套在她的手腕上，又擡頭，黑亮的眸子凝視。
“送給你了。”
池煙撥弄着手鍊，各種形狀，色彩瑰麗，倒也好看，但是不明白，“這是你做的嗎？爲什麼要送我這個？”
煜辰眼眸一閃，走到石桌前坐下，目光投向洞外亮處，神情顯得頗爲認真。
“我以前每次有一件開心的事，就到這裏來撿一顆最漂亮的小石子，十八歲那年暑假，我把這些小石子串起來，做成一條手鍊，準備送給，嗯，送給第二個進來這裏的人。”
池煙笑了一下，“那我真是幸運，第二個進來，竟然得到了你的幸運手鍊，以後再有第三個，第四個，只怕會有點羨慕。”
煜辰低低說了一句，“怎麼會？”
池煙在他對面坐下，剛坐下，她發現石桌矮且小，大約是煜辰更小的時候搭的，一個人坐沒什麼，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就顯得過於近了些，她得輕輕錯一下膝蓋，才能不跟煜辰的腿碰上。
已經坐下來了，突然又起身更尷尬，她只好微垂着頭，目及之處是煜辰的腿，皮筒靴凸顯了他小腿結實有力的線條，與自己曲着的腿幾乎捱上。
她想着，要不說走吧。
剛擡頭，對面的人忽然半起身，俯身靠近，在她脣上輕點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脣又往上移，在她額頭停了兩秒。
她怔怔地看着他。
煜辰卻皺起眉頭坐下，作沉思狀，“爲什麼想親呢？難道，意念也會受神像影響……”
池煙聽他這麼說，思路立刻被帶走，也皺起眉頭，“啊！連這個也……你是突然想親我的嗎？”
“那倒不是。”煜辰擡頭看她，“從剛纔就一直想。”
這話實在有歧義，池煙心開始跳，抿了抿嘴，決定還是就事論事，“剛纔是什麼時候？”
“你跳到我懷裏的時候，不對，是你向我跑過來的時候，也不對，是早上睜眼——”
“好啦！你不要用回答當我沒問。”池煙黑着臉打斷他。
他有些無辜，“我聽你問，以爲這個問題很重要。”
“不重要。”她抿着嘴，又補了句，“以後再有這種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
他很快答應，“好。”
池煙“嘖”了一聲，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對，似乎表示自己默許他可以親她，正想糾正重說，卻見煜辰自顧自站起朝洞外走。
“該回家了。”
池煙趕忙跟上，心想下次，下次一定找機會好好說清楚。
兩人從後山下來，剛進門，見金護士、陳媽，還有隻白天過來幫忙的司機老李和幫廚老杜，分列兩排站在煜夫人左右，看見他們進來，個個擠眉弄眼做口型，場面很是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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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夫人則一臉莊重肅然，端端正正坐在中間的沙發椅上，背脊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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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辰皺眉，“媽。”
“大膽！”
煜夫人怒喝一聲。
煜辰和池煙驚得同時哆嗦一下。
煜夫人勃然大怒，厲聲道：“好你個董永，竟敢以凡人之軀褻瀆仙家女子，本座雖以慈悲爲懷，但兩界有別，天條難違，來人！”
老李和老杜互望一眼，同時答：“在！”
“將七仙女押入天宮，將董永逐下凡間，二人永世不得相見！”
池煙瞪大眼。
“王……王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