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實在太軟，太渴望，像溺水之人在絕望中央求，煜辰從未有過這個模樣……
剛纔暗度陳倉的一幕，震驚和羞愧太過強烈，池煙也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嚥了下口水，她甩開手臂衝進了衛生間。
玻璃門外，朦朧的身影執着靠近。
“我能進來嗎？”
池煙緊抿着嘴。
門外沉默了一會，“你相信我。”
相信他什麼？會負責？
如果因爲這種事，她不需要。
混亂中，她的目光忽看見洗澡時放在水臺角落的彩石手鍊，心彷彿被什麼戳了一下。
她開始找理由。
或許剛纔的情況男人都很難自持，或許煜辰在情慾方面本就強烈些，畢竟身強力壯，他們之間曾經有過親密接觸。
又或者，兩人都多少受了神像這件事的影響……
她平靜了些許，靠近門邊，輕聲說：“煜辰，剛纔是突發狀況，到此爲止，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嗎？”
大掌忽然貼上玻璃門，曲起又伸開，額頭也貼了上來，池煙幾乎可以想象他在門外垂着頭，抵着門的樣子，把手動了一下，隨時就要推開，他似乎很想很想，卻糾結着，遲疑着。
池煙定定看着玻璃上模糊的他，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進來，自己會不會仍然拒絕……
手掌落了下去，身影消失在了門邊。
她默默站了一會，開門出去。
屋裏沒人，煜辰離開了。
窗外又開始下起了雪，只是與前兩天相比，細密又輕緩，好像溫柔了許多。
窗外傳來驚呼聲。
她愣了愣，走到窗邊探頭看。
紛紛揚揚的漫天飄雪中，煜辰一身單薄的睡衣在雪地裏奔跑，旁邊陳媽在喊，“哎呦不行啊！這樣要感冒，夫人醒了會說的！”
池煙睜大眼睛，不明白他爲什麼忽然在外面跑步，這麼冷的天，穿那麼少，他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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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夫人第二天好了，完全不記得自己人格錯亂時發生的事，喫早餐時樂呵呵告訴池煙，山莊的路已清理好，能通車了。
池煙便說想回鈺縣。
“墨九他們一會來，下午一起走。”
身後，煜辰說着話走過來。
他眉目沉靜，面無波瀾，彷彿昨天晚上什麼都未發生過。
池煙輕輕撇過頭，“嗯”了一聲。
煜夫人忽然問，“池煙，你臉爲什麼這麼紅？”
“啊沒事。”她捂住自己的臉。
煜辰擦身而過，在餐桌前坐下，神色如常。
上午時分，兩輛豪車慢慢開進山莊。車門打開，裏面的人下來，前車是楊義，後車是墨九和宓思。
宓思穿着質地精良的駝色大衣，腰間束着寬腰帶，盈盈一握，瀑布般的捲髮下雪膚紅脣，明豔動人。
他們一進屋先給煜夫人拜年，煜夫人笑呵呵給每人發了大紅包，宓思親親熱熱挽着煜夫人說了好些逗她高興的話，才轉過頭，看向煜辰和池煙。
“新年好啊！”她大方地打招呼。
煜辰點頭，“新年好，宓思。”
池煙在一旁早按捺不住，迎上去興奮地說，“思思姐，新年快樂！”
宓思注視着她，漂亮的眼睛透出笑意，“池煙，我們又見面了。”
墨九和楊義也打完招呼後，便和煜辰在客廳一角坐着說話。
煜夫人去廚房安排加菜，池煙拉着宓思坐在沙發上，殷勤地道：“思思姐，餓不餓，有沒有想喫的，我去幫你拿。”
宓思莞爾，“早上墨九來接我時帶了早餐，這會還沒消化呢。”
她看了一眼煜辰，“你們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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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醫院，池煙對宓思說過和煜辰假結婚一事，想必她此刻也奇怪二人目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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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難得碰到個說話不用隱瞞的人，心生感慨，不由自主嘆了聲，“可以說，亂七八糟。”
宓思失笑，“你這是什麼話。”
池煙抿緊嘴脣，“真的思思姐，這中間發生了一些事，好不容易想通了扯平了，我和他都到了民政局準備離婚，結果碰上夫人發病，後來又……總之一言難盡。”
宓思聽得稀裏糊塗，見她不欲多言便也不再多問，便只安慰道，“你也不用煩惱，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
池煙點頭，“離婚是遲早的事，年後肯定要了結。”她忽然想到神像的事，又補了一句，“最多往後延一陣子。”
“煜辰呢？他對你怎麼樣？”
池煙不知怎麼回答。
他對她？算不錯吧，但那又如何呢？
他的真心早給了別人，即使兩人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她也不可能真和他怎麼樣。
成年人的情與愛，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只笑了下，轉移話題，“思思姐，你和煜辰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宓思頷首，“我和他算是從小就認識，後來我爸媽出國，他們家發生那些事，我演戲忙，他性子又冷淡，走動少了些。怎麼了？”
池煙微微皺眉，“他一直都冷淡？”
宓思笑了，“你是不是被他冷臉嚇到了？別介意，他從小就這樣，冷漠少言，對誰都一樣。”
池煙遲疑，“他總有過不一樣的時候吧？”
比如像昨晚那種……
宓思歪頭，“要說有，就是他報考警校那件事，其他還真沒見過。”
池煙瞥了一眼窗邊的煜辰，墨九在彙報工作，他垂着眸只靜靜聽着，偶爾神情散漫地問兩句。
那副矜貴清冷的模樣，讓她瞬間有些懷疑，昨晚那個渾身泛着渴求，在她耳邊輕哄蠱惑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思思姐，你知道他心裏有個曾經的愛人？”
她話問出口立刻後悔了，畢竟宓思對煜辰有感情，這話問她多少不合適。
宓思果然神情有一絲凝頓，但很快又調整過來，回答道：“我聽墨九說過，已經不在人世了。煜辰從不讓人提她，你怎麼知道的？”
“他跟我講過一次。”
不知他和她在一起時，是不是也會情難自控，失了瘋動了情般，變成另一個模樣。
她微垂着頭，陷入一股難言的情緒中，沒有留意到宓思的眼神，含了一絲打量，一絲猜測，逐漸變得深邃。
喫午飯時，大家其樂融融，聊得歡快，煜辰神色自然，沒有半點異樣，只是和她說話時，目光不看她。
某一刻，池煙低着頭扒飯時，忽然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