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順着門開的方向瞧去,開門的是一中年男子,男子身材偏瘦,蒼白的面上微微笑着。
“兩位從哪裏來?天兒這麼冷,進來喝口熱茶吧。”
陳如海雙手放在胸前,捂着懷中湯婆子。
從鎮上走到這裏,湯婆子的溫度也不再滾燙,只有些許的溫熱。
“沈兄弟,咱進去吧,也好打探打探鎮上情況。”
“慢着,我們身上,有瘟疫,但那人,看起來很健康。”沈肅拉住陳如海。
陳如海臉色一變,難道鎮上的人都沒有感染瘟疫?那他們的到來豈不是把瘟疫帶來了?
陳如海直接朝那男子問道:“大兄弟,鎮上有瘟疫沒?”
男子詭異的笑着:“有啊。”
“你是還沒發病?”陳如海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到底是哪裏奇怪呢?
“發病晚,僥倖熬了過去,活了下來。”男子說。
“原來染上這瘟疫也不是一定會死!”陳如海激動道。
如此說來,就算堡壘裏的人全部感染,也總有人能活下去。
“鎮子裏其他人呢?”沈肅問道。
他們幾人說了這麼久的話,附近竟一點聲響都沒有,很不對勁。
男子招呼道:“進來坐吧,外頭天寒地凍的,我慢慢跟你們說。”
陳如海看向沈肅,問沈肅的意思。
沈肅微微點頭。
二人穿過木門,走進那男子家中。
沈肅打量着這個房間。
屋中火爐裏燒的是木頭桌椅。
一旁還有一堆劈爛的桌椅,桌椅顏色新舊程度各不相同,顯然不是他自己家的。
火爐上,燒着一壺熱水。
男子拿出兩個碗,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熱水。
“喝吧,兩位從哪裏來?在外頭凍壞了吧?”
“謝謝,是有些渴了。”陳如海捧着滾燙的碗,快要凍僵的手舒緩過來。
沈肅端起這碗水嗅了一下,立刻阻止了陳如海喝水的動作。
陳如海極有默契的看了沈肅一眼,見他微微搖頭,便知道事情不妙。
“你們喝啊?還怕我下毒?”中年男子見兩人捧着碗就是不喝,語氣有些焦急。
“啊!你們幹什麼?!”
沈肅反手就將男子捆了起來,男子大聲驚叫。
男子驚恐的望着眼前二人,暗道,這回是引狼入室了!
“別喫我、別喫我、我不好喫……”男子縮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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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海瞧見沈肅這番動作,狠狠嚥了一口唾沫,這等於直接把人抓了拷問。
聽見那男子說什麼時,陳如海臉色一變,鎮上竟然發生了那種事……
沈肅說:“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若有一句假話,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多的是。”
“壯士,壯士,我一定如實回答!”男子驚慌應道。
“鎮上其他人在何處?”
“哪裏還有其他人,就我活了下來,其他人,染上瘟疫都沒了,我也是奄奄一息躺了許多天,病好後,我去了好幾家,人都病死了……”
“爲什麼給我們下藥?”
“我、我想、我想……”男人害怕的哆嗦着,並不敢說出口。
沈肅何等聰明之人,已然猜出。
鎮上人都染上了瘟疫,那些病死的屍體,他不敢動。
看見他們兩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便忍不住動了歹念。
“你怎麼熬過瘟疫的?那幾日都喫些什麼?”
“沒、沒喫什麼,就玉米糊糊,跟平時沒什麼兩樣,我小時候有個遊方道士說我命大,我是命大才活下來的。”男子說。
陳如海魁梧的身體微微顫抖,一整個鎮子,竟只有一人從瘟疫中活下來。
男子又說:“你們別露出這副表情啊,我害怕,鎮子上本就沒剩多少人,寒冬來臨後,才半個月,鎮上人就把幾個員外家搶了,饒是如此,也沒撐多久,人就開始殺人啊,逃的逃,跑的跑……”
“到後頭,鎮上就剩下百十來人,瘟疫一來,全都沒了,都是報應,都是報應啊……”
陳如海臉色難看的問道:“那大夫呢?瘟疫來的時候,大夫怎麼說?有沒有說怎麼治?”
男子搖頭:“都那時候了,哪裏還有大夫啊。”
陳如海深深嘆息:“咱們,就真的熬不過瘟疫了嗎?”
沈肅眉頭金鎖,掌心緊握,胳膊上青筋四起。
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問二人。
“你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這都寒冬了,天寒地凍沒喫沒喝的,怎麼一點都沒瘦?”
他十分好奇,隱約感覺一定有個溫暖安全的地方,那地方,他要是能去該多好啊。
沈肅二人自不會將堡壘之事透露給他。
離開男子家後,二人又去了鎮上藥堂,裏面連藥材都被人搬空,人餓極了,什麼都喫。
陳如海出來一趟後,方知道堡壘究竟有多好,他們生活在怎樣一個世外桃源。
“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們連一點藥材都帶不回去……”
堡壘裏。
朱老太敲響了梨桃家的門。
“小桃,小桃,在家嗎?”
梨桃打開門,瞧見朱老太焦急的神色,拖着病體問道:“朱奶奶,出什麼事兒了?”
朱老太着急的說:“我兒子他突然暈倒了,我也不知道他這是咋了,大夫在哪家啊?”
“朱老師傅也發病了。”梨桃臉色蒼白,聲音嘶啞。
朱老太這才發現梨桃聲音嘶啞,像是得了風寒:“小桃你感染風寒了?我兒子也得風寒了?”
“您不知道嗎?”梨桃問道。
“知道什麼?”朱老太十分茫然。
“瘟疫。”梨桃說。
“瘟疫……”朱老太一陣恍惚,目光飄遠,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梨桃從家中拿出一包藥給朱老太:“這是治風寒的,眼下也只有喫這個藥,沒別的法子,大夫也無能爲力,堡壘裏的人,都感染了瘟疫,這幾日,一個接一個的發病了。”
“咳咳……咳咳……”
二人站在陽臺前,堡壘裏,咳嗽聲越來越密集。
今日發病的人,又多了。
有人哭道:“報應,都是報應,都是報應啊!”
“楊嫂子說得沒錯,我們殺了人,這場瘟疫就是我們的報應,我們的手上,都沾了血……”
“這是我們的報應,我們是不是不該把那幾個人趕出去?可我們又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