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從元慕飛公司出來的時候,心思沉重。
沒想到他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其實想想也能猜到,不然她第一次在療養院見到他時,不會瘦成那個樣子,以至於幾年後竟然完全認不出他。
元氏破產和元慕飛父親去世,最初因煜辰和元明浩聯手設計元慕飛下臺引起,如今,元夫人倒打一耙反而怪在元慕飛身上,想想都冤。
說起來,這些都跟煜辰脫不了干係,她心裏又有些梗塞。
下午五點,池煙接上翟飛,往宓思的拍攝地趕去。
翟飛又好奇又興奮,他知道自己的願望不可能真的實現,猜測是池老師給他別的安慰,便懂事地說:“池老師,不管怎麼樣,我借看心理醫生的機會,從緊張的環境中偶爾抽離出來,也很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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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只笑,“你記得自己答應過,實現願望後全力投入備考就行。”
宓思給她發的地址是一棟演藝大樓,她停車後,在一個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路七拐八拐,停在一間化妝室門口。
工作人員探頭往裏看了看,小聲說:“思姐在打電話,你們在這兒等待一下,等她打完了進去。”
池煙點頭,表示感謝。
門開了一條縫,她從縫隙中看去,房間裏宓思正坐在化妝鏡前,邊裝扮邊說話,手機放着外音,池煙聽着電話裏男人聲音有點熟,聽了兩句,聽出是墨九。
宓思:“我昨天看煜辰對池煙挺好的,又細心又周到,還坦白全部資產,這還不是愛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池煙略感訝異,又往門前湊了湊。
墨九:“我之前也這麼認爲,不過有一次他喝醉了,我問他,對池煙到底什麼想法,你猜他怎麼說?”
宓思:“怎麼說?”
墨九笑了笑,“他說,她不愛他的錢,反倒引起了他的征服欲。”
宓思,“這話什麼意思?”
墨九:“男人的天性而已。池煙解決了他的需求,又對他的錢沒有覬覦之心,對於一個首富而言,沒有比她更合適的女人了,不用防着,省心。”
宓思奇怪:“煜辰會說這樣的話?”
墨九:“喝醉了嘛,他一喝醉就變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但男人的醉話,一定是真心話。”
宓思:“這麼說,他還是忘不了你姐?”
墨九:“當然忘不了,不然爲什麼叫念喬集團?意思是,思念墨喬一輩子。”
宓思:“這對池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墨九:“也許吧,不過她能當晏城首富的妻子,已經實現很多女人的夢想了。”
池煙在外面靜靜聽着,渾身冰涼。
翟飛在一旁椅子上坐着,見她臉色不好,問她是否有事。她閉了閉眼,走過去坐下,輕輕搖頭,“沒事。”
又過了幾分鐘,屋裏安靜了下來,翟飛提醒,“池老師,電話打完了。”
池煙低垂着頭,凝固不動。
翟飛又喚了一聲,“池老師?”
池煙霍然擡起頭來,“什麼?”
“裏面沒動靜了,我們要不要進去?”
池煙眼睛靜靜眨了一下,良久,開口道:“我先進,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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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進屋。
宓思轉頭看見她,很高興,“池煙,你來了,看,我重新做了凝冰上神的裝扮,如何?”
她廣袖展開,徐徐轉了一圈,仙氣十足,宛若劇中人走進現實世界。
池煙露出微笑,“很美,思思姐,孩子在外面等,我直接叫他進來?”
“可以,我就在這裏等,放心,我知道怎麼勸他。”宓思笑着說。
池煙出門,對翟飛囑咐了幾句,讓他自己進去,翟飛睜大眼睛,好奇地推門進屋。
“凝冰上神!”屋內傳來驚喜的叫聲。
池煙沒進去,默默在門外坐下,把少年想象的世界留給了他。
半個小時後,翟飛帶着美夢成真的表情走出來,他不作聲,眼睛裏閃着微微光芒,帶着淺淺的笑。
宓思在後面,對着池煙做了個“ok”的姿勢,池煙向她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回去的車上,翟飛對池煙說:“我跟上神說了,我是她的信徒。上神說她很高興,又告訴我,她曾經在宗門最絕望的時刻,也經歷了一段差點撐不下去的日子,她希望我也能像她一樣,掙脫黑暗,走向光明。”
池煙問他,“那你能做到嗎?”
“能。”
少年回答得擲地有聲。
演藝大樓內。
宓思手機裏的聲音說:“思姐,我剛纔的臺詞怎麼樣?”
宓思盯着鏡子裏的自己,一件一件摘掉頭上的釵飾。
“很好,你的配音功力越來越強了,我會嚮導演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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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回家後,飯也沒喫,直接進了房間,沈君加班回來,問她怎麼睡這麼早,她蒙着被子說有點頭暈,吃了感冒藥先睡了。
轉天週二,該去念喬集團坐班。
沈君來叫她,見她還在牀上躺着,伸手摸她額頭,“有點發燒啊,今天你別去上班,好好休息,要不要我留下來照顧你?”
池煙搖頭,“沒大事,你去上你的班,我再睡睡就好了,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沈君給她備好藥和水,又放了些面包餅乾在她牀邊,才囑咐着走了。
池煙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傍晚時分,她被電話聲吵醒。
元慕飛問:“池煙,你沒事吧?今天給你打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我以爲你出什麼事了。”
池煙響起他車還在自己這裏,“不好意思,慕飛,昨天晚上回來有點不舒服,忘跟你聯繫了。你要車的話,方便自己來拿嗎?”
“上次送你回去的地方?”
“對。”
“我現在去,到了給你電話。”
池煙掛了電話,看見煜辰也有兩個未接電話,微信上面有小紅點,她閉了閉眼,直接摁滅了手機。
半個小時後,元慕飛說已經到了路口。池煙掙扎着起身,換了衣服拿鑰匙下樓。
她裹着外套,在巷子裏穿行,感覺全身輕飄飄的,看見元慕飛的背影在路口站着,疾走兩步,元慕飛應聲回頭,她一陣頭重腳輕,差點載倒。
他忙伸手攙住她。
那個瞬間,她的餘光瞥見了馬路對面另一個熟悉的身影,見到她的剎那,邁開長腿跨步走來。
她聽見自己低低的聲音,在霞光寂滅的傍晚異常清晰。
“慕飛,抱住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