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顏見此,就是拉着暮煙去鋪子前幫忙做契了。
“花家家訓有云,手持正義,肩挑道義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此番鮮卑攻打淮上,皇上日日憂心,寢食難安,我花家本打算將此番租憑地契所得的銀子全部捐獻軍餉,以此爲皇上分憂,想來此一番話很快便是會傳到宮裏纔是。”
只要傳進宮,就是等於傳進了皇上的耳朵裏。
紀宇澤頗爲欣賞地看着面前這纔是到自己胸前的小女兒。
不但是看出了他來此的用意,且知他是在爲何人辦事,更知如何才能激起民心。
常言道,若要心想事成,需得天時地利人和。
他確實第一次見有人能夠將天時地利人和徒手改變的。
範清遙揚起面頰,坦然的面色毫無半分被揭穿的扭捏,“花家之事盤根錯節,我不過只是說了實話和我想說的而已。”
花家從始至終對西涼就是沒有絲毫的狼子野心。
那個人既生性多疑,那麼她就是把話直接放出去,讓主城所有的百姓做見證,花家對西涼始終的忠心。
此番的事情,她更是賣給了那個人一個好。
那個人既是想要當明君聖君,那麼她就是幫着他在百姓心中樹立起這個形象。
現在舅舅們的性命還都是攥在那個人的手裏,她只希望現在的退步能夠換取那個人對花家的一丁點良心。
以及……
舅舅們暫時的安穩。
“太子殿下好本事,能得你相助。”紀宇澤淡淡一笑,眸中倒是赤條條的坦誠。
看似是借皇上之勢打壓竇寇城一行人,實則卻又是藉助竇寇城一行人跟皇上示好,藉此讓皇上慢慢對花家放下戒心。
如此的步步爲營,一箭雙鵰當真是讓人折服。
“左狼右虎,形勢所迫。”
既這紀宇澤都是能夠察覺到她是百里鳳鳴的人,那麼跟此人繼續消磨下去,卻不過是白白浪費時間,倒是不如痛快承認。
“希望有朝一日,紀某人不會與花家外小姐站在對立罷。”
少煊有意接觸他們這些紈絝端的很是順其自然,可他心裏卻是清楚,少煊此番有意靠近是太子的意思。
範青遙倒是沒想到紀宇澤有心靠攏百里鳳鳴。
在紀宇澤離去後,她又是朝着巷子裏的馬車望了望。
這一世,紀宇澤此人究竟是狼是虎尚未可知,不過此人若是當真能夠站在百里鳳鳴的身邊,總是要比跟在百里榮澤的身邊強上百倍。
天諭剛剛從程義那裏過來,本是想要讓三姐猜猜此番她們賺了多少銀子的,結果沒想到就是給她看見了跟三姐站在一起說話的紀宇澤。
天諭,“……”
我的老天爺!
自家三姐這是紅鸞星動了不成?
她家三姐待她們好,她自然也是希望三姐能夠找到個好人家的。
只是天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紀宇澤,就是覺得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剛巧此時就是見紀宇澤跟一衆紈絝走了過來,天諭考慮着自家三姐的未來,上前一步就是堵在了紀宇澤的面前。
“你若是想要當我花家的女婿,還是差了一些的,起碼要將你身上的紈絝去掉,日後也是不要再跟主城的紈絝們玩樂了,如此我瞧着你或許還是有些機會的。”
主城的紈絝們,“……”
罵他們沒用也就算了,用得着罵的如此光明正大嗎?
紀宇澤看着這個橫衝直撞擋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頭,也是難得的愣了愣。
天諭只是當紀宇澤是不好意思了,就是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不過你也是不差的,只要爭氣點總是有可能的。”
語落,就是一臉老道地點了點頭,這纔是轉身跑了。
紀宇澤看着那遠去的身影,半晌纔是反應過來,眼中不覺就是染上了一層笑意。
花家的四小姐嗎?
倒是個有趣的丫頭。
西街對面的茶樓上,些許穿戴不俗的人正是看着西街的一幕臉色憋悶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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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的夥計和周圍的食客看着那一張張面容不善的臉,都是小心翼翼地喘着氣。
這些人可都是主城出了名的大賈豪族。
下面那些自以爲是的商賈跟這些人比起來,簡直是連提鞋都不配。
只是眼下這些大賈豪族們卻是沒了以往的盛氣凌人,反而一個個老臉冒着青光。
主城的商戶每年稅收本就高,如他們這種大賈豪族所上的稅就更是要拿出多出幾十倍的銀子以支持花家兵每年的操練兵器以及喫食。
高昂的稅收讓他們心疼不已,只是他們不敢置啄皇上,以至於就是將所有的恨意都是加諸在了花家的身上。
若沒有花耀庭每年都那般大肆操練士兵,他們又怎麼會白白拿出那麼多的銀子?
想那花家曾經是如何的風光,如今竟是要淪落到租憑鋪子謀生計。
他們這些大賈豪族自是要趕來看熱鬧的。
眼下不但是熱鬧沒看着,更是眼睜睜地看着花家如火如荼的租憑着鋪子……
這如何不讓他們鬱悶到老臉發青!
“沒想到範清遙這小丫頭片子倒是個能折騰的,難怪連攛掇自己爹孃和離這種事情都是做的出來。”
“不過就是運氣好罷了,一個黃毛丫頭能成什麼氣候?”
“就算再怎麼折騰,花家都是玩完了,只是不知道遠在鄉下的花耀庭要是知道,自己的寶貝孫女連他的棺材本都是給租了出去,會不會直接氣死。”
“哈哈哈哈……”
茶樓上的大賈豪族們毫不避忌地冷嘲熱諷着。
似乎只有這樣纔是能夠撫平了他們那一張張發青的老臉。
剛巧這些話,就是被那些往馬車邊走去的紈絝們給聽了個清楚。
紈絝們駐足而望,一個個氣的摩拳擦掌。
更是有些脾氣不好的,當即就是要上樓理論。
百年間,若非不是花家誓死捍衛西涼,又哪裏輪的到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坐在這裏說着風涼話,做着這落井下石的事?
紀宇澤伸手將衆人攔下,“不可惹是生非。”
此番站在他們背後的人是太子,而站在太子背後的人則是皇上。
雖上面的那些大賈豪族們委實可惡,可現在並非是正面衝突的好時機。
一旦此事當真鬧到不可收場惹怒龍威震怒,別說他們要惹一身的麻煩,只怕就是花家都要跟着遭殃。
另一邊,程義捧着賬本走到了範清遙的面前,樂呵呵地道,“清瑤小姐,此番一共拍了一百七十萬兩……”
一百七十萬兩啊!
就是花家的這些鋪子按年租怕也是十年賺出這麼多銀子的。
範清遙看着那上面的數目卻是目光發沉。
花家傾囊所賺取的這一百七十萬兩……
不過纔是僅僅拉回了哥哥的半條命而以。
程義見自家清瑤小姐臉上不見絲毫的笑容,正是詫異着呢,結果就是看見範清遙轉身走到了花家鋪子的前面。
於衆目睽睽之中,範清遙敲響了剛剛拍賣所用的銅鑼。
“咣——!”
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就是再次聚集在了範清遙的身上。
“花家能得主城百姓擁護,是花家百年收穫的最大之榮譽,若祖父現在還在主城,聽聞鮮卑再次欺辱我西涼百姓,定當怒髮衝冠親自請戰前往,我花家女兒雖無緣上戰場同花家男兒一同奔赴戰場碎身糜骨,但我花家願以最大的能力爲此番前往淮上的將士們做足後援支撐!”
範清遙說着,就是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賬本,“此番花家所有商鋪所拍的一百七十萬兩白銀,花家願如數捐獻朝廷!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花家盼淮上一戰旗開得勝!我花家願前往淮上的將士們凱旋而歸!”
範清遙一席話,響徹西街,振耳發聵。
西街上所有的百姓和商戶們頓時滿腔激昂,喉嚨梗塞。
那些都是眼看着一條腿邁上了馬車的紈絝們,驚得險些沒是當場摔倒在地。
他們本是要去跟少煊覆命了的。
結果……
“這位花家的外小姐又是玩哪樣?”
紀宇澤仔細地品了品範清遙的那番話,就是笑了,“看樣子,又有好戲要開場了。”
語落,意味深長地朝着巷子的馬車看了去。
太子殿下果然是好眼光。
這位花家的外小姐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