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辰和墨九推着行李,走出曼谷機場,兩人身形外貌出衆,不時有人回頭目視。他們上了一輛加長林肯,緩緩駛離。
煜辰帶着墨鏡坐在窗邊,沒什麼表情,一縷陽光打在他臉上,好看的脣角和下頜線泛出絲絲光澤。
墨九看他,“我沒想到你這次會來。”
煜辰抿嘴,“有點事要辦。”
“你願意來就好,這幾年每次都是我一個人,還真有點寂寞,一晃都快五年了。”
前座的泰國人頌帕回頭,用蹩腳的中文說:“喬小姐的墓地我們每個月都有人打掃獻花,很乾淨的。”
墨九點頭,“謝謝你們。”
頌帕說:“喬小姐對我們有大恩,大家都是自願的。監獄裏我派人一直盯着,那個,他比較安分,可能知道這一輩子也出不來,認命了。”
![]() |
煜辰始終看着窗外,墨鏡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車子開到一座蔥鬱寧靜的墓園。
墓園中央的一棵大樹下,立着一塊碑,周圍擺了些鮮花,碑上鐫刻着中文和泰語兩種語言,簡簡單單四個字,“墨喬之墓。”
墨九看着碑,“姐,今天我和悶豹子都來看你了,他這幾年第一次來,你別怪他,他只是不敢來見你。這幾年他也不好過,一點也不快樂,比以前更悶了。如果你在就好了,你說說他,他一定會聽你的話。”
煜辰摘下墨鏡,彎腰將手中的一捧百合放在碑前,注視了一會,低聲道:“墨喬,好久不見。”
墨九泛起一絲笑,“當年我們兩個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她最後一面,多虧他們把她的墓地安置得這麼好。你也不用再放不下了,這麼久,墨喬應該已經投胎了吧,她那麼美又那麼善良,肯定投了個好人家,比起我們可幸福多了。”
臨走時,墨九先到車裏,煜辰又獨自在墓前說了會話,才緩步走了下來。
墨九問,“你跟我姐說什麼了?”
煜辰墨鏡遮住臉,抱着胳膊。
“告別。”
.
沈君去京都出差了,上班時池煙接到她電話,讓她去三樓辦公室幫忙找份文件。
池煙找到文件掃描發了過去,準備下樓時,碰見上次那個清潔工。
他肩上扛着一個長長的梯子正上樓,池煙跟他笑了笑,他瞥了她一眼,也點頭,“你好。”
池煙側身讓路,他拐彎的時候,梯子後半截一個擺尾,直衝着她腦門撞了過來。
“哎呦!”池煙捂住腦袋。
清潔工回頭,茫然的表情,“什麼事?”
池煙撞得眼冒金星,本來想說兩句,想到他可能是小安請來的打掃工人,還是別給人家找麻煩,便揮了揮手,“沒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撞到牆了。”
清潔工打量了她兩眼,也沒說什麼,轉身進了季少藍的辦公室。
到了下班點,被撞的地方肉眼可見的大了起來,腫得像頭上頂了個桃。她晚上和元慕飛約了喫飯,便帶了個帽子,誰料一上車,元慕飛第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他摘下她的帽子,盯着她的額頭看,神情擔心又有點緊張,“怎麼回事?摔哪了?”
池煙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拿起帽子又想帶上,“沒事,磕了一下。”
元慕飛打轉方向盤,“我們去醫院。”
池煙嚷了起來,“不用吧,這點小傷去什麼醫院,說不定沒到就消了。”
元慕飛目視前方,“聽我的。”
到醫院的後果就是,搽藥包紮一全套,弄完了池煙照鏡子,包得像瓊瑤劇裏要殉情的女主,屬實太誇張。旁邊元慕飛還在追着醫生問,“明天要不要再來換藥?”
醫生說:“方便就來,不方便就買藥自己回去塗。”
元慕飛立刻說:“那就來。”
第二天池煙下班就看見元慕飛的車在路口等,她無奈只好又跟着去了醫院,紅腫消了一半。
第三天,元慕飛的車又來了。
池煙想了想,走到他車前敲玻璃。
元慕飛見是她,臉上露出笑意,“怎麼不上來?”
池煙笑吟吟,“慕飛,我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不去醫院了,謝謝你來接我,我今天晚上跟朋友約了見面,不耽誤你了。”
元慕飛看着她,眼神閃過一絲黯淡,但很快神情自若:“也好。我看你的傷應該也差不多了,注意不要喫辣,不要喫發物,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注意安全。”池煙微笑揮手。
元慕飛開動車子,在後視鏡看見池煙轉身一個人朝地鐵站走去,
他的面色變得沉鬱。
他知道,她對他的界限,目前也就如此了。
……
在沈君的安排下,悅然在一樓的角落空出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專門接待免費心理諮詢求助者。
池煙每週二和週四,依舊陪同沈君去念喬集團坐班,其他的時候,便獨自在這間辦公室裏呆着,看書複習,準備考諮詢師二級證書。
一個平平無奇的週五下午,她的第一個客戶上門了。
免費心理諮詢求助者大多是市免費心理諮詢熱線推薦,池煙提前拿到的資料很少,郵件裏只有寥寥幾句話:
鄭傑,男,三十八歲,企業中層,病因不明,症狀不明,述求面談。
這次會面是鄭傑定的時間,電話裏他說自己平日忙,週五下午相對事少一點,他言辭客氣,情緒飽滿,有着職場摸爬滾打多年中年男人的成熟和穩重,完全聽不出是一個有心理困擾的人。
池煙對自己在悅然的第一個客戶很重視,提前做了很多功課,特別是針對他現在這個年齡階段,可能遇到的婚姻和事業困惑兩個方面,做了重點準備。
鄭傑在她對面坐下時,她一度懷疑接待錯了人。
他的模樣很周正,穿着沒有褶皺的黑呢子大衣,笑容不多不少,聲音不高不低,雙目有神,情緒穩定。看見池菸頭上有傷口,還客套地關心了一下,以至於池煙覺得他纔是這場會面的諮詢師。
池煙給他倒了一杯小青桔茶,等他坐定,問,“鄭先生,你如果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開始嗎?”
鄭傑爽快點頭,“可以。我喜歡開門見山。”
“好,請講。”
鄭傑抿了口茶,開口道:“我最近這半年,老是看見一個女人,讓我,有些困擾。”
池煙心想多半是情感困惑,微笑着問,“是什麼樣的女人?同事,還是朋友?”
鄭傑放下杯子,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擡頭認真說——
“她現在就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正盯着我看。”
“你看不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