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絳雪洗了個澡，花了精緻的妝，穿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還在每一層衣服內小心地噴了香水。
她默默提醒自己，姿態不能太急，欲拒還迎最好，太主動會顯得廉價。
兩個小時後，楊義帶她進入念喬大廈最高級別私人電梯時，她已經幻想以後自己將以女主人的身份，無數次踏入這座令晏城人仰望的大廈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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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楊義身後，她微微揚起了下巴。
跨出電梯的一瞬間，晏城首富的氣派和奢華，還是狠狠震撼了她，壓抑住砰砰的心跳，她看向偌大魚缸前面沙發上的煜辰，不卑不亢的微笑。
“哥哥，你找我？”
沒有開主燈，煜辰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她莫名感到有些心慌。
冰冷的聲音響起，“你不奇怪？”
李絳雪作出一個詫異表情，“奇怪什麼？”
沒回應。
她又似自己突然明白了似的，笑着說：“絳雪知道了，哥哥是問，爲什麼你出現在念喬大廈我不奇怪吧？其實奇怪是有一點，不過也還好，我性子就這樣，只關注自己的世界，別人有沒有錢，什麼身份，我不太在意。”
煜辰手輕擡，“咚”的脆響，一個小東西被扔在矮方几上。
空間太大，李絳雪站得有點遠，沒看清桌上是個什麼東西，她微笑往前走了兩步。
兩秒鐘後，她臉色唰一下白了。
“這是你的嗎？”暗處的聲音無波無瀾。
滾在桌上一角的，是她放在筆筒裏的竊聽器！
那天晚上她在家接到回山莊照顧煜夫人的電話，沒來得及去把竊聽器取出來，後來想煜辰反正一個月來不了一回，也就沒急着回去善後。
她嘴脣微抖，臉上擠出一個好奇的表情，顫笑着問，“哥哥，這是什麼？不是我的東西啊。”
煜辰起身，聲音有些不耐煩，“既然不是你的，那就以有人竊取商業機密報警了，念喬集團是繳稅大戶，罪名應該不小。”
他邁步準備離開。
李絳雪一哆嗦，嚇得當場哭了出來，“哥哥，你別報警，是我的！對不起，求求你，別報警！”
煜辰冷冷轉身，眼睛蒙了一層冰。
“給你一次機會，所有的事情一字不漏說出來，不然，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會讓你餘生每一天生活在後悔中。”
李絳雪整個人在微微顫抖，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煜辰這個模樣。
以前不是沒聽過墨九偶爾感慨他冷酷無情，可她總以爲他不過是性子冷了點，不解風情點，從未真正覺得他能有又多冷酷。
可此時，他明明聲音也不大，表情也還是那個表情，她卻感到一股攝人心的威壓。
“你受誰的指使？”煜辰問。
李絳雪慌亂搖頭，“沒，沒誰指使，我自己放的。”
“不說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煜辰的語調其實沒什麼起伏，只有冷和不耐煩，似乎連鄙夷和諷刺這種稍微濃重些的情緒，都懶得給她。
李絳雪急得舉手發誓，“我發誓，我以我媽的生命發誓，真的是我在網上自己買的，我只是想多知道些你和池煙的事情，沒別的目的，我絕對不會勾結外人害你啊！”
煜辰微怔。
上一個在他這裏竊取商業機密的人判了八年，而她冒這麼大風險，就是爲了這種目的。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
李絳雪不知道自己行爲可能產生的實質後果，但她有女人的直覺，眼前的男人顯然不再是她平日認識的那個人，他露出了隱藏的一面，冷血的，無情的，決斷的。
她連哥哥也不敢叫了，慌亂解釋：
“我無意中聽見你和墨總打電話，知道池煙是你僱來演戲的，後來看到她在方圓上班，楊助理囑咐我不要泄露你們夫妻的關係，我就更好奇，想知道是不是裏面還有什麼祕密，想知道您和池煙發展到了哪一步，我買了竊聽器，意外發現您和墨九的真實身份，知道了……知道了您花錢和池煙結婚的目的，池煙也承認了，我發誓，真的不是爲了什麼商業祕密！”
“你找池煙談過？她知道多少？”煜辰沉聲。
“我怕她有什麼居心叵測，就去試探了一下，她承認跟你是演戲，說半年就走了，其他的她好像不知道，對了，她一直以爲你們談好的酬金是五十萬，我當時一不留意，告訴她是五百萬，她還很激動……煜總，其他的我都沒說，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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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絳雪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精緻的妝容早就花了臉，兩隻眼睛下面晃着兩道黑黑的印記，看上去狼狽又可笑。她儘量顯出可憐懵懂的姿態，希望眼前的男人看在她也是爲了他好，展露一點點同情。
屋子沉寂了片刻，就在她以爲這件事情總算要過去時，他忽然又開口。
“接下來，說說元慕飛和下藥的事。”
李絳雪猶如被一道滾雷劈中，她以爲，只要說出竊聽器的事情就好了，他雖然生氣，可念在她只是一時糊塗，認個錯就過去了。
可元慕飛的事情他知道！
下藥的事他也知道？！
難道剛纔不過是試探，試探她有沒有全盤托出！？
她整個人開始哆哆嗦嗦打晃，牙齒咯咯直響，她害怕了，後悔了，奔潰了，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終於，她將所有的事情，像倒豆子般，一五一十，抽噎着全部坦白了出來。
到最後，她哀求道：“煜總，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只是喜歡你，我愛上你了，我一時糊塗，我發誓再也不敢妄想了，您看在我，不，看着我媽伺候夫人這麼久的情份上，求求您，不要趕我走！”
煜辰並沒有看她，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纔像突然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在這裏。
“看在吳媽的份上？我花錢她工作，那不本來就是該做的？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李絳雪嘴脣顫抖，“您，難道連我媽也要趕走？這跟她沒關係啊！煜總，您不想想夫人嗎？她會難過啊！”
煜辰起身，冷冷開口。
“我花錢還請不到更好的？這事和吳媽沒關係，和你有關係。晏城你們不要呆了，我嫌礙眼，從明天開始，如果哪天讓我無意中碰到你，或者從你嘴裏泄露任何不該說的事，後果你負擔不起。”
煜辰說完，跨步出去了。
偌大的頂層客廳，李絳雪癱坐在地上，眼神裏泛出至深的恐懼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