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大概是因爲舟車勞頓再加上到了營城之後一直有人在吵，小橙子今天的入睡格外地困難。
程茹哄了她好久，她才艱難地睡下了。
等程茹將小橙子放回到嬰兒牀上，確定她不會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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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凌若寒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手裏，還拿着他的小手機。
程茹嘆了口氣，走過去將他手裏的小手機拿起來。
手機上面，還是他和雲默的聊天窗口：
“雲默表弟，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讓程茹媽咪和凌御瑾先生在一起。”
“如果不能讓程茹媽咪真的做我的媽咪，我可能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拿着手機，程茹看着上面的這幾行字，忽然就淚如雨下。
她低下頭，看着凌若寒熟睡的模樣，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子攪着一樣地疼。
良久，程茹才終於深呼了一口氣，將小傢伙的手機拿起來放到一旁，拿起毯子給他蓋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轉頭看了一眼窗外。
小院裏面，溫宿南正坐在石凳上，拿着手機在打電話。
隱隱約約地，她還能聽到他富有朝氣的聲音在溫柔地說話。
看着溫宿南打電話的模樣，程茹忽然就覺得很孤獨。
好像……
每個人都有自己牽掛的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卻彷彿除了凌若寒和小橙子這兩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她甚至想不到，會有哪個男人會像溫宿南一樣溫柔地對待她。
孤獨，彷彿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嘆了口氣，程茹轉過身，拎起外套自己從後門出去，在凌家大宅的後院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夜晚風吹樹木的聲音和蟬鳴聲讓她覺得心安。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個燒燬的廢棄山洞。
站在山洞門口，程茹看着裏面廢墟一樣的一切，心裏唏噓不已。
這裏，應該就是當初黎月被簡絮算計，帶着簡絮去偷拿了藥物，控制了凌御瑾的地方吧？
曾經的這裏，或許是有凌御瑾所中的毒的解藥的。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到這裏做什麼？”
猛地，一道冷沉的男聲，將程茹的思緒徹底打亂。
程茹怔了怔，下意識地轉過頭來。
她身後站着的，是面色冷沉的凌御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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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也是睡不着出來散心的，外套裏面隱隱約約是他菸灰色的睡衣。
看着他外套裏面露出來的睡衣一角，程茹忽然就覺得心酸。
他身上穿着的睡衣……
其實是她給他買的。
更具體地說，是她親手做的。
大概半年前吧，她不知道是從哪裏聽說的，女人要親手給男人做一套衣服，才能將他牢牢地包裹住，一輩子都是她的人。
於是程茹就心血來潮地去學了怎麼當裁縫，怎麼製衣。
可是她實在是沒有天賦，怎麼學，都沒有辦法給他做出一身筆挺的西裝。
最後還是黎月看她太辛苦，就提議讓她給凌御瑾做一身的睡衣。
既滿足了她想要拴住凌御瑾的心，又可以讓凌御瑾穿在身上不丟人。
程茹覺得這是個很好的主意，就興高采烈地給凌御瑾選了布料，做了這一身菸灰色的睡衣。
她還記得，當時她將睡衣給凌御瑾的時候，這男人的臉上寫滿了嫌棄，還說他不喜歡這種針腳七扭八歪的衣服。
可是之後的每一次夜晚她和他視頻，他身上穿着的，都是這件睡衣。
那個時候的程茹還激動地覺得，自己真的將凌御瑾拴住了。
可是結果呢……
現在，她看着面前依然穿着這件睡衣，但是卻面容冰冷，看她像是在看仇人一樣的凌御瑾，忍不住地冷笑了起來。
原來女人戀愛的時候，真的會爲對方做很多的傻事。
等到分手之後，自己曾經爲他做過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心臟裏。
疼痛，悲傷，難過。
“你笑什麼？”
看着程茹冷笑的模樣，凌御瑾擰起眉來，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我在問你，爲什麼這麼晚跑到這裏來。”
程茹勾脣，擡眼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睡不着，所以隨便逛逛。”
凌御瑾眯眸看着她：
“睡不着，就隨便逛到了這裏？”
要知道，這裏不管是火災前還是火災後，都是凌家的禁忌！
以前這裏閒人免進，是因爲存放着柳如煙的各種毒藥。
如今這裏不能隨便進人，是因爲這裏雖然被大火燒完了，但難免會有些有毒氣體發散，會傷人性命。
程茹這種身子弱，又剛剛流產的女人，是不應該到這裏的！
“當然是隨便逛逛走過來的。”
程茹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只以爲凌御瑾是故意要爲難她，所以聲音越發地冷了：
“或者你可以認爲，我是想來這裏找點能不能讓你喜歡上我的毒藥。”
說完，她聳了聳肩：
“不過這裏被燒成這樣了，顯然是沒有了。”
言罷，女人直接轉身離開。
在和凌御瑾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程茹。”
凌御瑾捏着她柔若無骨的手腕，聲音帶着幾分壓抑的隱忍：
“你和黎月都說，我們曾經在一起過。”
“但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說着，他擡起頭，看着程茹那張嬌小的臉：
“所以，能誠實地回答我一次嗎？”
“我們……真的在一起過嗎？”
他認真地盯着程茹的雙眸，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面寫滿了認真：
“我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又是因爲什麼分開的？”
“我想知道。”
以前的凌御瑾，每次當別人提起他和程茹在一起的事情，他都會當成是別人的謊言。
可是現在，他是真的想知道了。
想知道爲什麼程茹在他心裏那麼重要。
即使他已經不記得她和他的任何過往了，卻總是一閉上眼睛，就浮現出她穿着一身紅衣站在紅楓樹下的畫面。
看着他認真的眸，程茹冷漠地勾脣笑了起來：
“我說了，你相信嗎？”
凌御瑾眯眸看她：
“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那好。”
程茹深呼了一口氣：
“凌御瑾。”
“我都是騙你的。”
“我們從來都沒在一起過，我們以前甚至都不認識，我只是想趁着你失憶了，故意說你我有一段過去，想圖你們凌家的錢。”
說完，她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