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的話像是一塊石子,被扔進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上。
一瞬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臺下的衆人瞬間炸了鍋。
有擔心厲景川真的不給錢要對付厲歸墨的,有猜測厲家父子兩個之間互生嫌隙的,甚至還有人覺得厲景川說要和厲歸墨斷絕父子關係,只是爲了不想還錢,故意演給他們看的。
臺下衆人說什麼的都有。
黎月站在厲景川身邊,默默地緊了緊挽着男人的手臂。
她知道,雖然厲景川在外人看來是個無比強大的男人,但其實他也有一顆很軟的內心。
他渴望親情,渴望厲歸墨能像普通的父親一樣給他關愛。
所以這些年來,即使厲歸墨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他還是會想辦法縱容厲歸墨。
否則的話,身爲主謀之一,爲什麼奶奶過世之後,坐牢的只有厲明賀?
潛意識裏,厲景川是想給厲歸墨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的。
可這份他對厲歸墨的期待,在塞城的時候,被他母親墨瀾死亡的真相擊得粉碎。
現在,厲景川在這種場合宣佈要和厲歸墨斷絕關係,就等同於,要將墨瀾死亡的真相,在所有人的面前揭開。
這需要斷腕的決心和勇氣。
她相信厲景川是堅定的。
但她更覺得,這種時候,自己也應該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和他共同承擔一切。
“斷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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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歸墨之前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他怔怔地看着厲景川,滿眼都寫着不可思議:“景川,今天是爸爸和你青青阿姨大喜的日子,你在胡說什麼?”
一旁的鄭青也沒想到,厲景川一回來就要和厲歸墨斷絕關係,一時間也有些亂了陣腳:“是啊,景川。”
“你既然收到我們的請帖了,也選擇回來了,就應該和大家一樣,好好地參加我們的婚禮,祝福我們能夠找到幸福。”
“爲什麼一回來就要在這類說這個?”
“是啊,多不吉利!”
聽到鄭青站在自己這邊說話,厲歸墨瞬間有了底氣。
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不到三十歲的女人身後,輕輕地抓住女人的衣袖,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地昂起頭來:“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有什麼話,也要等到婚禮之後說吧?”
“等我們辦完婚禮了,咱們父子再好好坐下來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沒什麼好說的。”
厲景川勾脣,冷漠地看了厲歸墨一眼,又轉頭看向臺下的衆人:“或許各位都聽說過,我厲景川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我母親的死,當初厲歸墨先生對外放出的話,是她死於難產。”
“從小到大,我不但沒有母親的關愛,也不敢隨隨便便地提起母親,因爲我一提起母親,厲歸墨先生就要對我打罵,說我是掃把星,如果母親不是爲了把我生下來,就不會難產而死。”
“因此,在我過去將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我一直以爲,我的母親,就是因爲我而死。”
“我心驚膽戰地生活,不敢和別的孩子一樣哭鬧撒嬌,不敢說我要媽媽,因爲我覺得我是個罪人。”
“直到……”
男人轉頭,眸光冰冷地看着厲歸墨:“直到我知道,我母親的死,和我並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