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
營城中心醫院。
兩場手術同時進行。
一場,是凌果的器官移植手術。
另一場,是江冷的器官摘除手術。
厲景川和凌御瑾守在江冷的手術室外,兩個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凝重。
這世上最無力的事情,就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卻沒有辦法阻攔。
他們無法阻止江冷想要拯救凌果的心,也無法消滅江冷對凌果的一番深情。
所以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裏,等着江冷的屍體出來,好好地將他安葬。
“如果江冷有雙胞胎兄弟就好了。”
靠在椅子上,凌御瑾莫名地蹦出這句話來。
如果江冷有孿生兄弟,是不是他孿生兄弟的器官,也能和凌果配型成功?
是不是……
厲景川轉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就算有,又能怎麼樣?”
“讓江冷去勸他的雙胞胎兄弟,爲了他的女人去死,然後他和這個女人好好地在一起?”
男人的話,讓凌御瑾整個人頓了頓。
半晌,他才低下了頭:
“對不起,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捨不得江冷,一時間口不擇言罷了。
厲景川嘆了口氣沒說話,擡起頭來看着手術室的房門。
他當然知道,凌御瑾說這番話,其實是沒有惡意的。
他和他一樣,只是太心疼江冷了。
但凡他們有別的辦法,他們都不會讓江冷就這麼去死。
可是他們找了很久,找不到別的方法。
凌果是江冷的光,是他這輩子的信仰和最愛的女人。
所以,他們無法阻止江冷的付出,也只能順應着他的意思來。
“希望下輩子,凌果不要生病,江冷……也不要這麼悽慘。”
半晌,凌御瑾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厲景川閉上眼睛苦笑了一聲:
“我也希望。”
手術進行了整整十個小時。
傍晚的時候,凌果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了。
凌果出來的時候,厲景川和凌御瑾已經將江冷的屍體安頓好了。
他們陪着黎月和程茹一起在凌果的手術室外等着。
“來了!”
見手術室的門開了,黎月直接第一個衝上去,直接攥住醫生的手:
“怎麼樣?”
“凌果她……”
“一切順利。”
醫生如釋重負一般地摘下口罩,笑着看着黎月的臉:
“成功了,淩小姐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他的話音落下的同時,凌果被另外幾個醫護人員推着出了病房。
“凌果!”
程茹激動地讓凌御瑾推着自己的輪椅過去:
“感覺怎麼樣?”
凌果已經醒了,她虛弱地像是一個紙做的人。
聽到程茹的聲音,女人虛弱地擡起眸子來,看着程茹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感覺還好……”
說着,她艱難地擡起眸子,在四周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半晌,她才終於恍惚地確定,手術室外面,只有黎月厲景川,還有程茹和凌御瑾這四個人。
他沒有回來。
米柯也沒有來。
他幫派的兄弟,一個都沒來。
一種類似於絕望的情緒將她的心臟包裹了起來。
但是,她卻似乎並不想就此服輸。
女人咬住脣,轉眸看了黎月一眼:
“月兒,有……有消息嗎?”
進手術室之前,凌果將手機給了黎月,讓她幫忙盯着。
她怕江冷給她打電話她接不到,也怕江冷擔心她。
可是……
在看到凌果期待的眼神的時候,黎月忍不住地別過了臉,不敢多看她一眼:
“沒有。”
“江冷他可能……”
“忙吧。”
他沒有打電話過來,也沒有發消息過來。
黎月不知道江冷現在已經孤零零地躺在了墓園裏,她以爲江冷只是單純地去海城那邊辦事兒,想給凌果製造機會離開,所以不聯繫她。
她不想讓凌果失落,忍不住地加了一句:
“他應該忙完了就會聯繫你的。”
“但願吧。”
凌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醫生將她推着回到了病房。
她覺得心臟冰冷冰冷的。
隱隱約約地,她有種感覺……
江冷他,似乎不會回來了。
也不會再找她了。
對他來說,她可能真的不重要。
是她以前想得太多了。
看着凌果悲傷的模樣,黎月吸了吸鼻子,轉身靠在厲景川的懷裏,脣角帶着幾分的苦澀:
“你說……”
“江冷還會回來看她嗎?”
她覺得,就算江冷不想讓凌果再見到他,以他對凌果的感情,他肯定會偷偷地回來看看她吧?
可是,沒有。
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裏,江冷都沒有回來,也沒有出現過。
凌果的身體一天天地變好,但是她眼裏的絕望,也一天一天地更多。
黎月一天一天地安慰凌果,卻也漸漸地覺得,江冷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喜歡凌果。
如果真的那麼喜歡……
爲什麼會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哪怕是給厲景川和凌御瑾大哥電話詢問一下呢?
她和程茹偷偷地翻了厲景川和凌御瑾的手機,都沒有發現江冷的消息。
甚至,黎月還讓雲默去後臺查了一下,確定厲景川和凌御瑾有沒有刪除掉和江冷的聯繫記錄。
可還是沒有結果。
雲默查了很多次,得到的結果卻是,江冷根本沒有聯繫過厲景川和程茹。
無奈之下,黎月只好找了一些以前在海城的老同學,詢問關於海城幫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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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學給出的消息是,江冷在海城做的很大,幫派蒸蒸日上。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見到江冷本人,但是聽說江冷回到海城之後,因爲他本人坐鎮,海城的幫派都已經大半對江冷的幫派臣服了。
聽到這些消息之後,黎月更加義憤填膺了。
江冷在海城好好的,爲什麼從來都不和營城這邊聯繫?
“黎月?”
猛地,程茹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回過神來:
“怎麼了?”
“到了。”
程茹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窗外。
黎月這纔想起來,她今天是跟着程茹一起來探望溫宿南的。
女人連忙下車,攙扶着程茹緩慢地下了車。
“沒那麼金貴,我現在已經能走路了。”
程茹鬆開她的手,緩慢地朝着溫宿南的病房走去。
“你說,這江冷爲什麼到現在還不出現?”
聽到程茹提起江冷,黎月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也納悶呢,他這個人,可能是死了吧!”
女人的話音剛落,一旁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音。
溫宿南站在病房門口,震驚地看着黎月和程茹:
“江冷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