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厲景川正在翻着策劃案的手指微微地一頓。
他偏過頭來,那張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俊臉上帶了一絲的笑意:
“這麼急做什麼?”
他還沒有摸清楚,霍霆琛到底想做什麼。
早在半個月前,江南燕就將霍霆琛帶着毛囊的頭髮和指甲都送過來了。
厲景川也第一時間安排了下去。
在拿到送檢物的第二天,十幾家的dna鑑定中心的鑑定結果也都送過來了。
每一份報告上都顯示,霍霆琛就是冉冉的親生父親,兩個人之間的親緣關係,爲99.99%。
厲景川這才相信,霍霆琛這個男人,來到營城,真的是爲了冉冉來的。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除了之前米柯拍到的,霍霆琛去探望冉冉的那次之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霍霆琛再也沒有去探望過冉冉。
他每天都很忙。
忙着工作,忙着和江南燕打打鬧鬧,也偶爾會爲難一下他和黎月。
除此之外,霍霆琛什麼都沒做。
他這個親生父親,去探望冉冉的次數,不但不如黎月這個養母多,甚至不如江南燕這個乾媽多。
而霍霆琛的人,還一直在營城尋找一個女人的下落。
厲景川猜測,霍霆琛尋找的這個女人,應該是冉冉的親生母親。
他好奇,霍霆琛如果找到了冉冉的親生母親,他又想做什麼。
所以,這麼久以來,他沒有撕破這層窗戶紙,沒有讓別人知道霍霆琛和冉冉的關係,就是因爲他想觀察,霍霆琛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黎月嘆了口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厲景川的身上,聲音裏帶着幾分的無奈:
“我今天答應了凌果,等一週後她身體好一點了,就跟她一起去國外散散心。”
“我打算等到了國外,帶她多去幾個地方,她喜歡哪個,就在那邊給她買個房子,讓她在那邊養病。”
“等穩定一段時間,她差不多都快忘記江冷的時候,再告訴她江冷的死訊,這樣會不會穩妥一點?”
原本黎月的確是想聽從厲景川的,按照江冷生前的安排,等凌果出院之後,就宣佈江冷在海城過世的消息。
但是,今天傍晚在病房裏看到凌果哭得紅腫的雙眼之後,黎月又有點捨不得。
凌果還有一週就可以出院了。
按照凌果現在對江冷的感情,她並不覺得等凌果出院的時候,公佈江冷的死訊是合適的。
“嗯。”
厲景川輕輕地伸出手去,攬住了黎月的纖腰,聲音低沉中帶着磁性:
“你是凌果的好友,凌果的情況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她現在的情緒不夠穩定的話,現在的確不是告訴她江冷過世的消息的時候。”
黎月咬住脣,默默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一週後就要跟着凌果離開,所以營城這邊的事情,我想全都處理好。”
“不管是公司裏面的事情,還是冉冉的事情……”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那雙眸子認真地看着厲景川的臉:
“如果冉冉的親生父親真的能照顧好冉冉,給她足夠的關懷和愛,就算他拿不出錢來爲冉冉治病,我也願意出錢幫助他。”
“但是……”
黎月頓了頓:
“如果冉冉的這個父親,不想對冉冉負責,把冉冉看成是他的負擔,就算他家財萬貫,我也不放心將冉冉交給他。”
“所以,我想和這個人見一面,如果他能夠擔任好冉冉父親的角色,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冉冉交給他,然後陪着凌果出國了。”
“如果他不行的話……”
黎月扁了扁嘴:
“我也好另外做打算,讓程茹或者溫宿南,或者燕子,幫忙照顧一下。”
黎月的話,讓厲景川忍不住地勾脣笑了。
他擡起手,輕輕地點了點黎月的鼻尖:
“想的還挺周到。”
“只是……”
厲景川抱着她,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
“關於你想見冉冉親生父親的事情,我還需要安排一下。”
他皺眉思索了一陣:
“三天吧。”
“三天後,我會讓你知道,冉冉的親生父親是誰。”
黎月頓了頓,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聊完冉冉的事情之後,黎月又開始惆悵了起來:
“冉冉現在這樣……我更擔心我們的親生女兒了。”
“你說……她現在過得好嗎?”
“是找了個好人家生活,還是……”
接下來的話,黎月說不出來。
她不願意去想那個最壞的結果。
這段時間以來,她並沒有很着急地想找到自己的女兒。
因爲她太清楚了,剛出生的孩子,有多麼脆弱。
她的孩子,剛剛出生就離開了她,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
不管她是如秦衍寒說的被綁架了,還是被人搶走了,三個月了,對方應該早就露出馬腳,聯繫他們了。
然而,這三個月來,關於他們親生女兒的消息,一點都沒有。
黎月其實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她纔會關心冉冉多過於關心自己的那個親生女兒。
她寧願給自己洗腦,孩子在別人手裏還活着,也不願意努力去尋找。
她怕得到那個最壞的結果,她怕撕爛了最後的窗戶紙之後,留給自己的,只有傷心和絕望。
失去孩子的傷心,她已經經歷過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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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是雲嶼差點死掉的那一次。
另一次,是孩子剛出生被人奪走的時候。
厲景川也很清楚她內心的想法。
他抱着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孩子在外面,會好好的。”
相對於黎月的自欺欺人,厲景川卻並不一樣。
他的人,一直在四處尋找。
不管是死是活,他厲景川的女兒,絕對不能流落在外面。
……
市中心,凌宅。
凌御瑾焦頭爛額地蹲在嬰兒牀邊上,用奶瓶給小橙子餵奶。
小丫頭瞪着那雙晶晶亮的眸子看着凌御瑾的臉,但偏偏就是一口都不喝他手裏的奶。
“這孩子太難帶了。”
凌御瑾一邊擰眉逗着她讓她喝奶,一邊跟一旁的程茹吐槽:
“太難了!”
他已經在這裏餵了半個小時了,小丫頭就吃了一口!
“她又不餓,怎麼可能喫?”
程茹在一旁一邊做着復健的瑜伽,一邊輕笑着開口:
“等她餓了再說。”
凌御瑾翻了個白眼:
“等她餓了,又要大半夜了,到時候又要把你吵醒。”
最近這小丫頭半夜總哭,程茹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
“沒事兒。”
程茹笑了起來:
“這時候這麼關心我了?”
“真擔心小橙子會影響我,當初你就不應該把她抱給我。”
說着,她挑眉看了凌御瑾一眼:
“你說,你當初是怎麼想的?”
凌御瑾撇嘴:“我又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我怎麼知道我怎麼想的。”
說完,他放下奶瓶,伸出手捏了捏小橙子的臉:
“小傢伙,你告訴我,你到底哪來的,你爸媽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