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那麼容易醒過來？”
聽到黎月提起程茹，凌御瑾忍不住地苦笑一聲，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略過一絲的惆悵：
“我昨天晚上陪着她說了好久的話，我不知道她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男人看着黎月，目光卻像是穿過了黎月的身體，去了更遠更遠的地方：
“算起來，她剩下的日子，也只有四天了。”
“四天的時間……”
他苦澀地笑了起來：
“如果她能醒過來，我還能在她清醒的時候跟她道個別。”
“如果她醒不過來……”
男人吸了吸鼻子：
“醒不過來的話，我只能等到我死了之後，再去她身邊給她道歉了。”
“我現在其實很後悔。”
“如果我和她之間沒有凌若寒的話，如果不是我答應了她，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凌若寒……”
“我真的很想和她一起離開。”
“一起去黃泉路，一起投胎，下輩子不要有那麼多的阻礙。”
“下輩子，我要在我認識小九的時候，就認識她。”
“這樣，就不會有後面的小九和簡絮了……”
凌御瑾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容的，但是黎月卻能夠清晰地從他的笑容裏面，看出來他心上的絕望。
這一刻，黎月很想直接衝上去告訴他，其實程茹就是小九，小九就是程茹！
這麼多年來，他對不起的，從來都只有一個女人！
但……
黎月到底還是沒有這麼做。
倒不是因爲她不夠心疼凌御瑾和程茹的感情。
而是因爲她很清楚。
所謂的四天後程茹會死，其實是程茹會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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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凌御瑾所有的悲傷和絕望，都會變成驚喜和狂喜。
而關於程茹就是小九的事情，程茹一直都是隱瞞着的。
如果這個時候黎月告訴了凌御瑾，程茹就是小九。
那程茹醒來之後，大概率會埋怨她的……
想到這些，黎月還是默默地閉上了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兩個，在門口聊什麼？”
這時，柳如煙看到黎月和凌御瑾，便忍不住地在餐廳裏面招呼起來：
“進來啊！”
“是有什麼悄悄話，不能讓我和你們父親聽到的嗎？”
黎月這才笑了笑，將視線從凌御瑾身上轉到了柳如煙的身上：
“不是什麼悄悄話，只是隨便聊聊。”
說完，她直接擡腿走到餐廳裏，在柳如煙的身邊坐下：
“母親說得對，我們一家人，的確是很久沒有在一起好好地喫個飯了。”
其實如果程茹不是這個樣子的話，可能在凌御瑾和程茹婚禮的當天，凌家人就應該好好地聚一下的。
但……
想到程茹，黎月又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柳如煙倒是沒有在意她的心思，她握着黎月的手拉着她問了好久關於三個小外孫的事情之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凌御瑾：
“程茹那邊怎麼樣了？”
凌御瑾勾脣笑了笑，又將之前給黎月說的話的大概意思，跟柳如煙又說了一遍。
柳如煙聽完一直在感慨：
“其實你不要凡事都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程茹也不是完全沒有方法搶救過來。”
“萬一四天之後，你等到的，不是她的死訊，而是她醒過來的好消息呢？”
柳如煙的話，讓凌御瑾忍不住地冷笑了起來：
“母親，你知道的，我向來都不相信奇蹟。”
“我覺得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都離我很遠很遠。”
“況且……”
他沉了沉眸子，眼光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遠處正在組織傭人們往餐桌上端菜的管家：
“之前我也聽了您的話，讓容清回來了。”
“我以爲，容清肯定能夠幫助我，爲程茹研製出來解藥的。”
“但是我沒想到……”
他眯了眯眸，看向管家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的恨意：
“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利用容清精神不好的這件事，來引導容清發病。”
“現在的容清已經完全不清醒了，他甚至差點殺了我。”
“讓一個不清醒不理智的人給我研究解藥，根本是不可能的……”
說完，男人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如果程茹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在背後搗亂，故意讓容清發瘋的人！”
男人的話音落下的同時，黎月清晰地看到管家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
遠處正端着茶盤走過來的明奇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如果說在這之前，關於容清的那封信是管家和明奇僞造的這個推論，只是黎月和厲景川的一個猜想。
那麼現在，管家和明奇這對父子的反應，倒是直接佐證了他們的這個猜想。
容清的那封信，就是他們僞造的！
“說什麼晦氣話呢。”
柳如煙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凌御瑾一眼：
“放心吧，程茹是不會死的。”
“媽媽敢跟你保證！”
凌御瑾卻完全都聽不進去：
“我就當做這是你的祝福吧。”
說完，男人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很快，餐桌上的菜都上完了。
柳如煙說的沒錯。
管家今天給他們準備的家庭早餐，的確十分豐盛。
黎月上次喫到這麼豐盛的早餐的時候，還是一年多以前，她纔剛和凌家人相認，第一次到凌家的時候。
一家幾口在餐桌上落座。
“月兒，御瑾。”
柳如煙嘆了口氣，一邊喫着東西，一邊擡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對兄妹：
“我今天讓你們過來，其實是有件事要說的。”
黎月擰眉，有些詫異地看着柳如煙：
“您說。”
“我之所以沒有讓你帶着厲景川過來，是因爲這件事和厲家人還是有點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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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嘆了口氣，一邊給黎月夾着青菜放到她的碗裏面，一邊淡淡地嘆了口氣：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厲景川的奶奶，厲老太太的死，是和我之前研究的那種，給你爸爸治病的毒藥是有關係的。”
“對吧？”
女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對……對的。”
“關於這件事，我有點事情想說。”
柳如煙嘆了口氣，擡眼鄭重地看着黎月：
“這件事，是我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