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唐斯年以爲他這麼說後，對方會立刻給出反應，畢竟他接電話的速度已經做了很好的鋪墊。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大約在靜默了幾分鐘後，在他差點要錯以爲那邊的人已經掛斷電話時，才聽見向言默出聲說：“如果她也這麼想，那麼我尊重。”
“向言默，對你來說放棄她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是不是？”此時的唐斯年突然朝着那頭吼道：“就算她要離開，爲什麼不挽留？爲什麼？”
“唐斯年，你應該知道對付你真的很容易，我可以讓你失去所有，更可以逼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或者囚禁她。我可以先得到她的人，再得到她的心，總之我有千百種手段能得到她。”
“但是我不想那麼做，一點都不想，不要問我原因，因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是不想再看見她鄙夷而嫌棄的眼神……”
那麼漂亮的雙眸，不應該被厭惡污染。
聞言，唐斯年的眼底滿是震驚，在稍平復情緒後，他凝眸說道：“既然這樣，在臨行前我希望向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要調查我們去了哪裏，不要跟她見面。”唐斯年嘴角牽起一絲悵然若失的笑，“這個向總會不會答應？”
“好。”
“向總真的是拿得起放的下，這纔是真正的大智慧。”
“……”
唐斯年剛說完，就聽見那邊傳來了“嘟嘟嘟”地聲音，對方已經將電話掛斷。
他知道向言默說到做到，他既然答應了，那麼他就真的不會去查。
下了四年的棋，突然間竟然成了一場無妄之災。
而他唐斯年輸得悽慘無比。
*
唐斯年去莫小乖以及張嫂住處時已經不早，差不多是七點多的樣子。張嫂做了滿桌的菜，因爲遲遲未等到他過來，已經重新熱了兩次，準備熱第三次的時候，唐斯年出現了。
他身上帶着微薰的酒氣，莫小乖一走近他就聞到，她眉頭緊了緊，很日常的幫他褪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喝酒了？”
“嗯，中午有應酬就喝了不少，已經儘量想讓酒味蒸發，沒想到還是被你聞出來了，鼻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靈敏。”唐斯年掩蓋事實。
其實事實就是在得知已經時日無多後，他做了一件很多人都會做的事，去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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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他酒量不差，非但沒喝醉還越喝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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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得他必須要面對殘酷的事實，在踏入門口時就已經做了要告訴她實情的打算，可是一看見她卻又沒了勇氣。
他知道她不會拋下他，之前不會，之後更不會。
但是同時他也害怕看見她憐憫的眼神，他不想看見，一點都不想。
因爲那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不堪。
這個時候張嫂在廚房裏忙活，餐廳裏就只有他和她兩人。正因爲只有人，所以唐斯年亦不在壓抑心裏的某種情緒，將她擁抱進懷裏，他感覺到她有點牴觸感，但是很快就不再掙扎，柔聲問了句：“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抱抱你。”唐斯年將下顎抵在她纖細的肩窩處，“晏殊，我想通了。我們不要報仇了，現在就帶着張嫂一起離開，去一個小城市，你繼續完成你的夢想，我也重新再來過，把這裏的一切都忘了，好不好？”
莫小乖原以爲他想通需要一段時間，她也不想逼他，真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願意將一切放下。
心裏很欣慰，也很愉悅，原本垂放在兩側的小手亦是嘗試性的擡起去抱他，“哥，謝謝你。”
“傻瓜，你跟我還需要說什麼謝謝？”唐斯年嘴角彎了彎，“那你準備準備，我想下個星期就動身走，有沒有需要道別的人？”
“沒有。”莫小乖回答的乾脆，“不需要道別，我們……直接離開就好。”
“真的不需要？”唐斯年鬆開手，盯着她的小臉問。
莫小乖朝他搖頭，“真的不需要。”
“那好吧。”唐斯年尊重她的想法，之後他又隨口問了句，“晏殊的夢想有變化嗎？”
莫小乖又是搖頭，“沒有，還是小時候那個夢想，法醫。”
唐斯年第一次覺得其實她有這個夢想真的是件大好事，對於“死人”肯定有着別樣的解釋，在感性的基礎上又有理性的出發點。
至少等他死後，她不會那麼難過。
*
說不會跟任何人道別，但是最後莫小乖還是知會了趙翩翩，並且跟莫小柒見了面。
跟向言默之間的糾葛，她不想當成故事說給誰聽，會見莫小柒的原因其實也只有一個，她只是想要知道向言默心裏真正喜歡的女人是誰。
因爲每次跟莫小柒提及這件事，她都會故意轉移話題。
情調不錯的咖啡廳內，莫小柒畫着煙燻妝，舉止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凳上，“小乖，我昨晚又是熬夜趕稿，要不是你找我，我肯定死都不出門，在家睡回籠覺。”
莫小柒是個專職的小說家以及漫畫師，她基本生活在二次元的世界裏，日子過的基本上是日夜顛倒。
“小柒姑姑，你再這樣下去，你的煙燻妝可以不用化了，絕對自帶。”莫小乖忍不住吐槽她。
聞言，莫小柒立刻從包裏拿出鏡子來看，“次奧，老孃今天壓根就沒化妝，你哪裏看出老孃今天化妝了？天啊，要不要這麼悲催的，我眼睛怎麼，怎麼像是某種瀕臨滅絕的動物？”
莫小乖惡寒：“……”
“小乖，你說的對，我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然某人肯定會休了我。”莫小柒立刻合上鏡子，不想再看見自己像是隻剩半條命的尊容。
莫小乖挑眉，“某人會休了你？你結婚了？”
“噓！”莫小柒擠眉弄眼，“這是祕密，其實也沒什麼啦！還不是我媽催婚催的厲害，所以我就學大姐咯，找了個男人跟我演戲，其實就是他過他的，我過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莫小柒嘴裏說的大姐，莫小乖還是知道的。
但是這麼久以來，她從未見過這個向言芷。從莫小柒嘴裏得知她是個嗜錢如命的女人，性格潑辣難馴，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說實話，這樣一個真性情女人，她還挺想見一面的。
“對了，你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別光喝咖啡啊，還有這次你埋單吧，我急着出來沒帶錢包。”說完，莫小柒好心情的立刻叫來了侍應生，隨後點了一大堆的甜品。
莫小乖聽着那甜食的數量，眉頭緊皺，“不怕胖？”
“不怕，反正已經結婚了，我還怕個毛啊！”莫小柒摸着飢腸轆轆的乾癟肚子，“我是拿生命在創作，當然要多喫點。”
“小乖，你找我到底是有什麼事？”莫小柒又問道。
莫小乖低頭喝了口咖啡，擡眸問道：“我就想問你，向言默心愛的女人是不是叫季節？”
“誰對你說是季節？”莫小柒一臉的驚訝，“雖然八點檔的狗血言情劇一般都是這麼安排的，但是現實一般都是比較殘酷的。不是季節啦，季節頂多算是個女配。”
“不是季節？”
“當然不是啊！”莫小柒托腮，“他喜歡的是青梅竹馬，姓沈名初然。那個叫沈初然的女孩子從小就被她護着，他對她好到連我這個親妹妹都會嫉妒，我們啊……都以爲他們會是一對，沒想到半路沈初然會被人撬牆角，唉！說起來都讓人不痛快。”
對於這個事實，莫小乖並沒有表現的多震驚，其實她心裏已經隱約猜到。
“小乖，你的臉色怎麼看上去那麼難看，身體不舒服嗎？”莫小柒有點擔心。
莫小乖回神過來，“沒事，我很好。小柒姑姑，我會離開這裏，以後應該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你會想我嗎？”
“你要去哪裏？”莫小柒臉上盡是疑惑，“小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小柒姑姑，我沒有事，就是想要出去走走看看，你不是一直對我說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嗎？趁着年輕就該多走走。”
此時莫小柒從她眼底看見了一股莫名的灑脫感，如果只是出去看看，那總有一天會回來。
可她說的是再也不會回來。
這時候的莫小柒沒有多想，只以爲這是小女孩隨便說說的。
只是沒想到她走後，就真的沒有再回來。
而某人就好像她真的沒存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