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到幾乎要溢出來

發佈時間: 2024-10-22 09:2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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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之,你瞞得可真緊,沒想到你居然是淮安侯的兒子啊!”
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倏地湊上前來,操著一口濃重的西北口音。
“淮安侯可是咱們喬大人的妹婿啊!”他爽朗大笑,“難怪我一看你就覺得面善,外甥像舅嘛!”
他口中的喬大人乃陝甘總督兼輔國大將軍喬愷淵,也是此次平定額魯特叛亂的主帥。
而他則是喬愷淵麾下的猛將之一,鄭晟通。
喬愷淵乃封疆大吏,不得隨意離開封地。
鄭晟通正是作為其代表前來熱河受賞的。
裴翊之搖頭否認,“喬大人是卑職先嫡母的兄長。”
鄭晟通先是一愣,旋即尷尬訕笑。
是了,正經的侯府公子哥怎麽可能當個運送糧草的無名小卒?
看來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子啊。
*
翌日午後。
皇帝在澹泊敬誠殿內為凱旋歸來的將領親設宴席接風犒賞。
隨駕熱河的王、公、侯及三品以上的大臣皆攜家眷前來赴宴。
淮安侯裴舜欽陰沉著臉,他那孽障庶子竟能受封正二品驃騎將軍。
本朝開國功臣共封了四公八侯十六伯,世襲罔替,淮安侯便是其中之一。
但到了裴舜欽這一代早已沒落了。
他本人雖承襲了侯爵,但只在光祿寺擔任個從六品的閑職。
裴禹瑾強壓下心底的煩躁,溫和笑道:“恭喜父親,翊之總算沒辜負您的栽培。”
淮安侯鐵青著臉,“呵,那孽障莫不是仗著侯府公子的身份在外招搖,強行混來的軍功!”
他這番話音量不小,周圍不少人都聽見了。
有人半信半疑,小聲嘀咕,“說不定喬大將軍就是看在姻親的份兒上才抬舉那裴翊之的。”
淮安侯聽著,眉頭皺得更深了。
大舅子糊塗啊!
若不是裴翊之這孽障的出現,殊蘊怎會含恨而亡!
想到自幼與他青梅竹馬的亡妻喬殊蘊,淮安侯不禁悲從中來。
淮安侯看了看身旁溫潤謙遜的兒子,神色柔和了些許。
好在他與殊蘊的孩子禹瑾十分爭氣,年方弱冠已有舉人功名,還即將迎娶公主。
鄭晟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裴翊之立功之前壓根兒就沒人知曉他出身淮安侯府,他還是昨天抵達熱河才知道的!
酒過三巡,宴席已至尾聲。
帝後先行離席,氣氛卻逐漸熱火朝天起來。
眾人相互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李康寧對那個應驗了她的夢的裴翊之很是好奇,離席前忍不住抬眸打量了他幾眼。
高大挺拔的男人身著錦衣華服,眉眼剛毅英俊,站立在那兒,如山嶽巋然。
就在這時,他似有感應般看了過來。
電光石火間,兩人視線相撞。
李康寧呼吸驟然一滯。
男人那雙深邃墨眸裡的濃烈和熾熱,洶湧到幾乎要溢出來,燙得她心弦微顫。
李康寧有些不明所以,連忙移開了眼。
既然這裴翊之如夢裡一般立下戰功得封驃騎將軍,估計也會跟夢裡一樣在一年後戰死沙場?
這麽個驍勇善戰的年輕將領即將英年早逝,她不免感到唏噓。
離席後天色尚早,李康寧吩咐道:“備車馬,我要去行宮北邊兒的殊像寺。”
那個夢怪玄乎的,她得去拜一拜祛祛晦氣,再為自己和母后求個平安符。
佩蘭和芷蘭面面相覷,“公主怎麽心血來潮要到佛寺去?”
李康寧隻道:“這幾日做了噩夢,心裡不踏實。”
佩蘭憶起公主這幾日晨起時的憔悴模樣,確實該去拜一拜。
熱河這處的殊像寺是仿五台山殊像寺而建造的。
依山就勢層層修建,樹木環繞,錯落有致。
走進莊嚴清靜的佛堂,望著凜然慈悲的金身佛像,李康寧整顆心沉靜了下來。
或許,上天托夢給她就是為了讓她躲過那場無妄之災罷?
是了,她得想個周全的法子把婚事退了。
李康寧在行宮內的住所瑩心堂位於行宮正中,回程必然途徑蒼松茂盛的萬樹園。
夜色漸深,明月高懸,馬車如蝸行牛步緩緩前行。
在馬車前方提著燈火開路的小內監忽而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朝叢林深處遠遠望去,竟隱約可見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
他心底猛地一咯噔——
這……該不該稟告給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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