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幾天,林曼過得頗有些神思恍惚。
動不動就會有程嘉煜的側臉剪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跟他開車時的神情一樣,專注、幹練、整潔,又好像有點兒無視周圍的一切。
她的反常,連肖染也看出來了,撲過來掐著她的臉質問,“你是不是思春了?誰呀誰呀?”
林曼一邊笑罵一邊推開她,心裡卻不是那麽有底氣。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有關程嘉煜的事情:
一來,他們的這個喜好在大眾眼裡還不是人人能接受的東西;二來,林曼覺得這本該是一個隻屬於兩個人的神奇卻脆弱的秘密,她想悄悄地把它藏著,保護起來。
更何況,直到現在,自己還在猶猶豫豫地沒有拿定主意去邁出下一步,充其量,就是她一個人的胡思亂想罷了。
於是,林曼竟然無端地緊張起來,甚至連論壇都不敢上了,心裡雖是癢癢地想,卻又怕碰上了程嘉煜反而不知從何說起。
又到了一個周末,林曼正宅在宿舍裡,抱著Switch在《星露谷物語》裡種菜養魚,突然接到肖染的電話,看看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午夜。
只聽肖染含含糊糊地說了個地址,背景裡一片嘈雜。
林曼讓她把定位發過來,看著街道的名字隱約覺得熟悉,好像聽某個二代同學提過。
等她打車到達那幢獨棟別墅時,才發現那裡果然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區中心。
Party的排場很大。
客廳,室內游泳池,露台上都站滿了人。有餐台、有樂隊、有舞池。
肖染說她在地下室,於是林曼尋著樓梯,便往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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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布置得簡直是一個典型的美式酒吧,裡面不但有吧台、台球桌,還有蹦迪、扔飛鏢和抓娃娃的地方。
越往裡面走,越是煙霧繚繞,林曼不停的用手在面前拂著,好驅散煙幕,才能看清前面是人是牆。
燈光下的室內夜景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著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地,沉下去。
林曼找到肖染的時候,她正坐在吧台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不知名的烈酒。
吧台上一字排著十幾隻空酒瓶,肖染不讓別人收走,固執地往胃裡灌著那些滾燙的液體。
不遠處的舞池中充斥著放縱的尖叫和動作曖昧的男男女女。
肖染看見林曼,一把拉住她,一個勁兒地傻笑,大聲嚷嚷,要多一個酒杯。
林曼攔住她,眉頭皺了起來,架起肖染的一隻胳膊就要往外走,“肖染,你明天還要上課知不知道?!”
她剛才湊得近,聞出來了,肖染身上,除了濃烈的酒精味,還有一股別的味道:好像吃多了燒糊了的圓白菜然後又放了個屁一樣。
林曼知道那是什麽:隔壁樓的Fraternity(兄弟會)經常會飄出的味道——大麻。
“曼曼你幹什麽啊?怎麽這麽掃興啊!”肖染推開林曼,跌跌撞撞地到處亂晃。
酒精和藥物同時作用的大腦根本管不了腳上的動作,她稀裡嘩啦地碰倒了旁邊的一張桌子。
桌子上的東西都掉在了地上。
一個化學燒杯模樣的水煙鬥更是摔了個粉碎。**
馬上有人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
林曼趕快過去抓住肖染,小心翼翼地給對方賠不是。
那幾個人不依不饒,肢體動作誇張,瞪圓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估計也是嗑了不少。
眼看他們越走越近,圍成了半個圓,把林曼和肖染困在了裡面。
面前是幾個高大憤怒的外國男人,背後是堅硬冰冷的磚牆。
林曼緊攥的手心裡開始不停地出汗。
肖染被林曼扶著,突然挨到了旁邊的沙發,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身子一歪,靠在那裡,睡——過——去——了!
林曼嚇得臉都白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對面的男人們繼續逼近。
“夥計們,消消氣,算是讓我個面子。” 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句英文,語調淡泊地帶著漫不經心,卻不容置疑。
那幾個外國人頓住了腳步。
林曼雖然驚魂未定,但還是準確無誤地捕捉到這個耳熟的聲音。
因為就在兩天前,她還在夢裡聽到過。
林曼睜大了眼睛,看著程嘉煜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他看了林曼和肖染一眼,又湊到剛剛還在發脾氣的那幾個人身邊,壓低聲音,不知說了幾句什麽。
剛才還凶神惡煞一樣的幾個男人轉眼間眉開眼笑起來,往樓上走去,不再追究林曼和肖染。
程嘉煜這才轉向林曼,“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林曼攙著肖染出門,把她塞進程嘉煜車裡的後排。
程嘉煜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個防水墊,鋪在真皮的椅面上,免得肖染吐在上面。
林曼等到自己坐進了車裡,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程嘉煜打開車門坐了進來,卻並沒有發動汽車,若有所思地看著林曼。
過於熟悉的感覺,一樣的人,一樣的位置。
他在駕駛位,她在副駕駛。
已經是第三次發生。
程嘉煜用手指了指林曼的身後,“安全帶。”
這次,他沒有親自給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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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ng,作者菌WB上會放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