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選一

發佈時間: 2024-12-05 08: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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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VIP通道門口。

“父親為什麽要找他?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們為什麽要找他?”

常黎攥緊了手,臉色沉下去,她第一次沒來由的心裡一股火氣,直接向她的母親質問。

白卉也沒想到她如此大的反應,就是當年跟向立衡交往的時候,常黎也沒有正面表達過她的不滿。

白卉頓了頓語氣,說,“阿黎,他是離了婚的男人。”

常黎直直的看著她,“我知道。”

她睨了眼常黎下意識攥緊的手,嘗試伸手過去,裹著她冰冷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裡暖著。

她溫和的語氣,耐心跟她說,“阿黎,你知道我和你父親並不希望你找這種男人,何況,他還是商人,你也知道你父親的身份……”

常黎聞言,手直接從她手裡抽出來,“這種男人?商人怎麽了?我是這輩子一定要找父親那樣的男人?”

白卉怔了怔,手抬上去,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眼睛鎖著她。

“阿黎,你維護他?”

常黎也怔了怔,她牽強的說,“我沒有維護。”

白卉看著她微變的表情,沉吟了下,淡淡道,“你現在不冷靜,我們沒法交談,等你冷靜再聊吧。”

常黎緩了緩臉色,朝她伸手,“請把我的證件給我,我要趕通告。”

白卉皺了下眉,沒給她證件,而是淡淡的說,“你父親的意思是,給你證件可以,斷了跟他的來往,工作和他,只能二選一。”

“你想做的事和想要的人,只能二選一。”她抬了抬嘴角,重複一字一句的在常黎面前說。

*

京都某私立醫院。

尉遲跑進搶救室的時候,尉遲矜已經被一塊白布蓋著,他身子僵硬、步履沉重的走了過去。

走到手術床旁,他有些顫巍地伸手掀開了一角,看著躺在上面的人蒼白的面容,有些東西像重重一拳,直接擊打在尉遲的內心中間,疼痛無比強烈。

全身像被鋸割般,沒有一處不在淌著血,心裡即便無比的自責難受,他也只是沉沉地緊閉了閉目,很快將那一角重新給她蓋上。

在搶救室沒呆多久,他就走了出去,隨後在一名主治醫生遞過來的一份文件上簽了字。

接著一支醫生團隊紛紛走進搶救室,將那張手術床推了出去,直接推進了旁邊的另一間手術室。

尉遲走到旁邊的座椅上坐下,他雙手交叉握著,抵著眉心,緊閉著眸子。

沒過多久,在他身邊坐下一人,拍了下他的肩,“逝者已矣,節哀。”

尉遲抬頭,他側首看向來人,半個字都沒有回答。

傅岩坐在他身邊,視線淡淡的掠過亮著紅燈的手術室,“捐獻,是你母親要求的?還是你幫她辦的?”

尉遲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沒什麽含義的扯了扯嘴角,“她希望我這麽做。”

看著男人一點表情都沒有,傅岩認真的打量了他兩眼後,收回視線。

他心裡其實是在感歎,不愧是鬱家的種,不愧是鬱廉和鬱尊帶出來的。

傅岩是個直來直往的人,不會搞那些彎彎繞繞,他有話直說了。

“我們談談,談談常黎。”

終於說到正題上,尉遲淡然,“嗯。”

他沒有因為母親逝世就避諱開談別的事情,這一點,傅岩從心裡對他是刮目相看的,但也會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太穩重成熟,閱歷太深。

他皺眉,“我昨夜查了你資料,查到你曾捐過兩次骨髓,失去了本可以追求大好前程的機會,還改了父姓隨母,脫離了鬱家,轉做了投資商,而這一切,卻間接是因為我的女兒,因為當年被骨髓救下的那個人,是她。”

話剛落,尉遲眼裡直接泛冷,“您都查到了,要跟我談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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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傅岩一瞬不瞬、不動聲色的望著他,冷厲的氣場同樣不輸男人。

“反對我跟您的女兒在一起?”尉遲喉間輕滾。

他臉色埋在陰影之中,睫毛微垂,遮擋住了他的瞳仁,叫人辨不清情緒。

傅岩微微壓了下眼角,“嗯,是,即便你救了我的女兒,即便這樣,我仍然反對你們在一起。”

他眯起一雙狹長的眸子看向他,眼角處的犀利拉得極長。

“因為,你有過一次婚姻。”

這句話落地的時候,尉遲心頭被輕輕觸及,似是抽搐,疼了一下。

他俊臉沉下來,五指頓住,繼而緩緩握緊,冷色的眼睛如漩渦般令人捉摸不透。

“婚姻是錯?”

“在我看來,是錯。”

傅岩側過頭,望著他,斂起嘴角,“你的第一次婚姻失敗了,至此勾搭上了我的女兒,在跟我女兒交往的同時,還帶著前妻出席家宴,你覺得,不是錯?”

尉遲微微蹙眉,他目光淡冷,“是常黎要問的?”

傅岩選擇了閉口不言,沒說話,但卻有一抹弧度自他唇角勾勒起。

“我的前妻,是我的親人。”

他神情淡漠,薄唇輕抿了抿,“我把她當親人。”

一抹冷笑自傅岩嘴角逸出,“親人?或許我這個年紀能理解你,但常黎,她能理解嗎?她一個並未經歷過婚姻的人。”

氣氛沉寂了一下。

“所以,您想說什麽?”

尉遲面無表情,平靜的目光無端讓人心顫。

傅岩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兩眼,沒什麽情緒,一字一句道。

“我想說,我的女兒值得更好的人,而你,不是我眼裡更好的。”

他一點表情也沒有的站起身,從兜裡抽出根煙攥在手上,唇角勾起一抹薄涼。

“至於你的恩情,你想要什麽?我傅家替她還。”

尉遲感覺眉宇間有什麽細微的東西,在一點點地碎裂,他嘴角抿起,苦笑了笑,仰著視線看他。

“想要什麽?您覺得,我還缺什麽?”

傅岩不置一詞,他知道他,確實不缺什麽了。

他手上緊掐著那支煙,眼裡的黑耀逐漸變得諱莫如深。

“你捐骨髓的事,告訴她了嗎?”

尉遲不答。

傅岩目光深邃,唇角逐漸挽起,“我想,你沒告訴吧。”

見他依舊不說話,他盯著他的沉邃的潭底開始盡顯深黯。

“尉遲,要我同意你跟我女兒在一起也可以,你把這事告訴她,無非是她為了還你的恩情,選擇嫁給你。”

傅岩說話說的很輕,似一團縹緲的煙霧,卻令尉遲如神工雕刻般的俊臉直接沉冷下去。

血液在一刹那加速流動,尉遲屏住呼吸,喉嚨處泛起異樣的感覺。

面前這個人太清楚,誅人先誅心,毀人先毀志。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怎麽樣?”

傅岩將那根煙叼到嘴上,眼睛淺眯的看他,從兜裡拿起打火機下意識要點,卻發現是在醫院,又將火機收進了兜裡。

尉遲薄唇緊抿成道直線,垂在身側的手指指節被他摁得凸出明顯。

“放心,我從沒打算告訴她。”

傅岩聞言,將煙從嘴角取下,斂下的視線稍稍輕揚,直直落向男人。

“行,那就這麽說了,尉遲,我給了你選擇了。”

他淡淡陳述,個中語調拿捏得非常恰當,沒有過多起伏。

緊接著一個電話倏然響起,傅岩攥起接聽,他眉目沉了下。

“什麽?暈了?我就在這家醫院,馬上過來。”

說完,他招呼也沒跟尉遲打,邁步匆忙離去。

傅岩離去後不久,手術室的門開了,之前的那名主治醫生走了出來,他直接走過來,朝尉遲深深鞠了一躬。

“我代表接受捐獻的病人家屬謝謝您。”

尉遲薄唇緊抿著,沒說話,他視線不經意瞥到了不遠處的窗外,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一眼望出去。

一場雪,落不盡冬天的冷漠,雪很美,但很涼,涼到心底。

想起那天,尉遲矜曾跟他說,“尉遲啊,你運氣不錯,能碰上京都的第一場雪。”

是啊,新的一年,新的初雪。

他從沒想過初雪下起來的這天,他會永遠都記得了,銘記一生。